向内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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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节美学课,教授问大家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想,”一个女生说,“在一个安静的午后,蜷在一把柔软的椅子里,翻开期待了很久的那本小说,泡上一杯清茶。房间萦绕着熟悉的音乐,天空正掠过一丝薄云。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大家跟着她的思绪感受着那份闲情,读书品茶,当真是很美好的啊。

    前排一个高个子男生站起来说道:“今天我刚刚完成了一份汇报,为了准备这份材料我每天工作16个小时。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每两年,事业都能上一个台阶。”教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示意男生坐下。

    接着,他描述了一个极端的世界。他说:“设想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举目四望,周围只有无尽的白色。你不管走多远,都找不到一个人影,你怎样呼喊都听不到一点回声。”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看看台下一百多双注视他的眼睛,问道:“在这样的世界你想做什么?和刚才的答案还一样吗?”随后,整个教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学生们一时无法理解这个离奇的假设,过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发言。教授说到:“这是一个绝境,如同一个牢狱。向外求索,毫无意义,唯有向内求索。”

    当时的我对教授的话并没有领悟。没想到在后来的生活里,我竟对当年这堂美学课感悟越来越深。在我买了一件新衣,却更加烦恼的时候;在“世界那么大”,而我寸步难行的时候;在工作琐碎,意志消沉的时候•••每每倦怠空茫,不知所往,我令自己置身那个白色的绝境,都会从内心找到生活的勇气。当世界变成一片空白,我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因精神贫瘠而不安,对文化、知识、能力极度渴望。这样的渴望不随时间推移、空间流转、层次转化而转移,和所有真正的美的感知一样在宇宙中永恒不变,如同夜空明亮的北极星,在暗淡处为我指路。

    有的人想去体验更高的品味和格调,有的人想去获得更多的金钱和成功,有的人只求把老人和孩子都照顾妥帖,有的人期待着一段一生一世的感情。我们想做很多事,每件事都是那么美好又意义非凡。然而,如果欲望想法过多,就像为自己筑起厚厚的围墙,画地为牢。

    生活总有一些情节不尽如人意:爱人相离,错失良机,苦求不得。多少次我们周旋于命运的广场,一边失去一边寻觅,开始害怕黑暗中跌倒,害怕面对自己再一次的心碎与绝望。有些经历足以让我们的世界观天翻地覆,让我们否定过去所欲求的一切,向人生的意义发起质疑:我为什么活着?

    每当灵魂深陷绝境,发现四周空空荡荡,只有自己孑然一身。在这里,好的行为没有人嘉奖,做了坏事不受惩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没有人仰慕;拥有一切金钱尤物,也没有人艳羡;没有了虚荣心、功利心的蛊惑,也不能拿“为别人活”来搪塞。此时,只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从内心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却终于能重新看清自己,真正值得我们在乎的并不多,而我们所做的每件事应该只为自己——灵魂更丰富,内心更强大。

    回想《肖申克的救赎》,安迪在黑暗狭小的禁闭室熬过了20天的那段情节。当他出来的时候,狱友们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问他怎么挺过来的。他回答说:贝多芬陪着我。众人惊讶的问他贝多芬在哪?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头。看到这一幕时,我不由得落下泪来,灵魂给人的力量让我震撼。我想,安迪的脑海里应该不止有贝多芬,也不止有那个叫齐华坦尼荷的小镇。但是他一定有足够广博的见识,从内而外源源不断的给他活下去的力量。所以二十七年的牢狱生活也无法剥夺他思考的能力,四面灰色的高墙也关不住他对自由的希望。

    也许对想要修身养性的人来讲,纷繁的诱惑比阴暗的牢狱更有毒害。幸好不论外部世界如何变化,人的本心是永恒不变的。就算不小心走了错路,问问内心就能找到原点。如果可以在心灵修筑起一个世界,在里面囤满精神的宝藏,那么不论身处何地,我们都是富有的。从自己的内心寻找力量,生活的形式也就不再重要。

    在这个忙碌的社会,喧嚣的时代,一分清闲一份宁静是多么奢侈。又有几人能做到不扮情调,只修心性,无关物欲,只念情怀。我不期盼,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我只想过好平常的日子,做个平凡的人。向内求索,每个人都会得到不同的答案,简单或深刻只放在心里,那份力量足够我们走到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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