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乐队的夏天》戳穿的中年危机

  一档《乐队的夏天》节目,象一根针挑开包裹内心的坚壳,直击心灵,不是疼痛,是酸楚、是忧伤,是心底被挤压在最底层的热血,你以为它早已消失,它却一直在心底守护,如同沧海遗珠搬重现,热泪盈眶。

  摇滚就是生活,是生活中隐秘的自我部分,它的感动不来自歌词、故事甚至音乐本身,是那股劲,那股活在现实的隐忍、妥协、无奈中也要坚持执念的劲。在这个夏天,无意间被《乐夏》戳穿了中年危机,琐事外流,空虚凸显。

  “中年危机”这个词,对中年人来说,各有各的理解,各有各的无奈,但绝不只是父母已老、孩子还小、还有宠物要照顾那么简单。“时光是刻刀”这是前人总结的智慧言语,雕刻出的可能不是你想要的自己,但一定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希望看到你的样子。是好、是坏?谁知道呢?

  几支乐队连起来,几乎是这一生的感慨。

一、《九连真人》

大多歌曲都是诗歌和散文,写的是感受,唱的是心境,九连的是小说,写的是故事,唱的画面。小镇青年,是当下流行的词语。很喜欢这支乐队,是因为我也来自小镇。

离家30年。无衣锦、不还乡,午夜梦回,总能看见老家的山,走在那条通往外面世界的路上,前路无尽,不敢回头,醒来后总要收拾半天的心情。“西边太阳落山、电话不敢打一个”,这几乎是离家前10年的真实写照。

离家的小镇人对小镇的感情非常复杂,一边嫌弃它信息落后、生活过渡闲适,一边它是自己最稳固的依靠、最后退路。离家时,我真跟我妈说过:“我不会再回来,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后来······,我不想说,也不敢说后来的事。每次回家,临别时,妈妈总把我车尾箱塞满鸡蛋、米、菜、腊肉,我知道那不只是爱,是担忧,不敢说出口的担忧。我们避免谈论各自的生活,害怕牵挂崩断最后的神经。

就这样被九连真人将心底最脆弱的恋家感情翻出来,越时至中年,越深怀歉意,对生活、对家人、对逝去的岁月皆如是,就算今天我在城市买了房、成了家,这里也不是故乡,但故乡也已远去,一生只有漂泊。

二、《新裤子》

  从《花火》到《生命因你而火热》均潸然泪下,如果说九连真人是关于家乡的逝去,新裤子就是关于理想的逝去。去年第一次被问及“你的理想是什么”?当场愣住,眼前一片白光。理想曾经应该有过,如今在哪里,我真不知道。

  从青春年少到油腻中年,是一场理想和生活不断和解的过程,梦想很昂贵,要以房子、车子为代价,现实更昂贵,以热血、青春为代价。晚间创作时间终究给陪孩子补习让了路。家中上百本《中篇小说选刊》、《收获》、《十月》最终给衣帽间腾了地方。理想已经是个不能提及的话题,“忘了吧,那摇滚乐奔腾不复的年代”。

  平淡如水的生活,是一次次选择的结果,谈不上谁被谁打败,得到、失去永远不能平衡,生活必然是负重前行,深埋的就深埋吧。花火一闪间,看见了哪些曾经为理想热血喷张的片段,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虽不敢回头,但生命还是会因你而火热。

三、《面孔》

新裤子是关于理想的逝去,面孔就是关于青春的逝去。三哥减掉的长发、陈辉遮住的纹身。均是岁月后的沉稳。在《乐夏》中,总是擦边险进,很多人感叹老而无创意,我却因此泪流满面。感动我的不是某一首歌,是世俗的误解。

  生命是不断认知的过程,进入中年,甚至可以说是老年,我们不再会悲春慕秋,爱情早已被亲情取代,对生命的无常、离别也有了自然定律的看法。一切的偏执被岁月洗净,眼泪越来越少。我想创意不应该只是眼前一亮冲击,也不是反对和愤怒。默默的忍受,谈定的从容应该是更为难得的创新,想问一句:我们年轻过,你老过吗?

  中年危机不是生活本身给予的焦虑,是对世俗认知无法反抗的悲伤。想对面孔也对自己说:任何人都没有卖老的情怀,站上舞台,说自己该有故事、认知,这是中年态度。青春逝去让人感慨,但不悲伤。你有你的奋斗,我有我的故事,总有人共鸣,总有人感动,总有人懂得你们的执着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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