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母亲

(一)

二妹带您从武汉看病回来有二三天了,而我,一直还没去看您。

晕车的您,难得出趟远门,二妹给您拍了几张照。照片上,您穿着我给您买的灰色针织背心。当时,您说不喜欢,但这次还是穿了。搭配紫色的内衣,碎花丝巾,您开心地笑着,饱满的苹果肌,让瘦弱的六十多岁的您看上去确实是个还有些漂亮的乡下老太婆。


自从您的脚摔伤后,您就一直瘦一直瘦。而我还是喜欢您微胖一些,像从前那样。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次,您完全可以避免受伤,而您偏偏要逞强,不肯退让,哪怕您已不再年轻。很多时候我们要服输,服软,认怂。而您,从不。我们所有人都得听您的,哪怕您的身体已羸弱不堪,但您仍要说一不二。

我有时候有些害怕面对您,因为,您总是把您的好脾气和开心颜都给了外人,而面对家里人的时候,您就收起了笑容,严肃,责备,抱怨,疾言厉色。您有一张美丽的面孔,没有遗传给我,而我,总是想见而又不敢见您。虽然,您有时也会对我和颜悦色,微笑相对,但我知道,过一会儿,您就会收回的。

您做得一手好菜,泡菜,团子,豆腐丸子……样样拿手,做事干净利索,动作麻利。能干的您总是喜欢逞能,风一吹就要倒的您,还总要忙完家里还要忙院里,得不停地挣钱。

我多么希望您能歇歇,不要总想着挣钱,不要太操心别人。多么希望您能自私一点,只顾着自已,不想着别人,您自己吃好,穿暖,休息好,就行,别的任何事您都可以不管不顾。可您,就是做不到啊,您总要不停地操心,管这个管那个。其实,您这都是白费力气,瞎操心啊,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您顾好自个就行了啊。

可我知道,我是说服不了您,我也改变不了您。

我只希望,我不要像您。

(二)

小姨妈,二舅妈,她们都生过重病,都曾憔悴虚弱过。如今,她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只有您,我的母亲,摔了一跤后,就加速衰老,曾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的您,如今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老十岁了。眼见您一天天地瘦下去,背一天天地弓下去,肩一天天地垮下去,越来越没有精气神,精力越来越差,神色越来越憔悴,连路也快走不动了。吃了那么多的药,还有补血的,补钙的,似乎也没有多大作用。肠胃越来越不好,牙齿越来越不好,连甜品都不能吃了。您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还是败给了时间。岁月真是无情,当您越来越弱的时候,她便越来越冷酷。

多么希望您能振作起来,和我们一起做出一些改变,改变思想,改变生活环境,放下执念,变得平静,平和,愉悦,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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