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去了青海,在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其实这个计划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酝酿了,可是一直因为没有什么好的机会所以搁浅,说实话这次去也不是什么好的时机,因为这会儿正是我们做毕业设计的关键时刻,可是,大家还是出发了。可能是,在即将分别的时刻,人总是非常容易下决心。
我们先到西宁,买的动车票,非常便宜。我们的座位分散,与我同座的是一个脚踝上刺青的女生,她上车后看了会奇葩说然后就一直睡觉,偶尔醒一下,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非常疲惫,她一直带着耳机,听了很多张悬的歌。朋友们一直怂恿我搭讪,我一直在搪塞,现在真想告诉他们,不是我怂,是那姑娘实在太困了,扰人清梦这种事我可不会做。
下午两点,终于到了西宁,第一感觉是冷,相当于三月中旬的西安。我们放完行李后,先去吃了点东西。打算晚上去尕玛西然家饮酒作乐,下午这会儿大家决定去转转,我们先去了一个商场,小唐买了顶帽子,事后证明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去完商场然后我们去了东关清真大寺,清真寺里非常清净,殿堂里有一个阿訇正在礼拜。清真寺里没有香火之类的东西,色调也以白色和绿色为主,有一处挂着横幅,上边写着民族团结之类的标语。西宁有三十万回民,这座清真寺也是西北之最。
我们采购好食物,今晚主食是火锅。回到尕玛家后,我们还见到了尕玛的表弟江巴,他为我们送来了吉他和三道自家作的小菜。同行的有两个女生,小唐和小汪,她们负责了洗菜切菜的工作,我则在客厅吃着风干的牦牛肉干,弹了会吉他。如果火锅是一台晚会,那今天的主角就是,牦牛肉!按照我们吃火锅的思维,肉片当然是要薄了好,可是切肉便是件难事了,最后还是看尕玛,他切的肉片很厚,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肉块,本来以为会很难煮,可是最后事实还是证明,在如何吃牦牛肉这件事上,藏族人还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的。最后其他人不知如何,我是真的吃了太多,我们切了一大盒肉,通通吃光,甚至我都震惊于我的食量,事实上,我还是震惊的的太早了。来到高原当然要喝青稞酒,那天大家酒量出奇的好,喝了三瓶。青稞酒口感不如西凤醇厚,可是清甜却是真的,不醉人,一般在42度左右。
第二天,早起吃了一碗炮仗面,这是西宁的特色,面被搓成细棍状,然后切成十公分左右的条状,牛肉汤熬成浓厚的酱汁,配上红绿辣椒,佐以粉条,怎么说呢,这短短几天,我就吃了五碗炮仗面。西宁的面店和西安有明显差异,西安的面店一进去边有油泼辣子的香味,西宁的面店里首先刺激嗅觉的便是一个持续炖煮牛肉的锅,深棕色的汤里,略带皮脂的牛腩肉在沸腾的汤中微微翻滚,香味四溢。值得一提的是,西安的面馆进去之后饭前喝的是面汤,西宁的面馆提供的则是枣茶,暖胃又解腻,唐培元第一次喝了八杯。
下午我们去了距离西宁市区20公里的塔尔寺。我很喜欢藏传佛教的寺庙,事实上在之前去拉卜愣寺时我就被深深吸引了。塔尔寺没有拉卜愣寺大,但是主殿供奉有宗喀巴大师的灵塔,高十米左右,通体金黄,有一神树,根埋于殿内,枝干却遁土而生于殿外,而且越发繁茂。殿外有许多磕头的信徒,皆是五体投地式的,日积月累,地板上都出现了两道光亮的痕迹,信徒们不知疲惫,阳光穿过树叶,光影浮动,尕玛西然讲了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区别,简单来说,前者度人,后者度己。藏传佛教的建筑特点鲜明,最喜红白黄黑,除了转经筒几乎很难看到曲线。窗户普遍开的很小,而且常是上沿窄下沿宽,四周再涂以与红墙形成对比的黑色,看起来自有一派庄严。我们绕着整座寺庙转了一圈,算是小小的转山,与我们一路同行的还有三条狗,我们之前并不相识,我还一度疑心它们要带我们去见神仙,转山过程中遇见了好几个磕长头的人,浑身灰尘,眼神却非常纯净。在山顶,我们看到了主殿的金顶绿墙,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
晚饭吃的是藏餐,糌粑,牦牛肉饼,牦牛肉包子,炒饭,血肠,羊肠,酸奶,一大壶酥油茶……分量超足,很多人吃完一个牛肉饼几乎就再不怎么吃的下了,可是我几乎从头吃到了尾……果然昨天还是小看了自己的肚子。之后李冬阳想要回酒店休息,几个小时后,他可能完全想不到自己的精力竟然如此充沛。
饭后第一站,大家还是去了一个藏族风情演艺厅,我们去的时候,加上我们,整个演艺厅的平均年龄应该在40岁左右……台上不时有藏族歌手嘹亮的歌曲,藏语歌我们不会唱,可是《卓玛》真是全场大合唱,不时有客人给歌手献哈达,类似于送礼物,女歌手收到的明显比男歌手多。演出中场时组织了一个抢凳子的游戏,小唐小汪力战一堆大妈,包揽前两名,为我们赢得了啤酒和一张打折卡。以后,我们就和一群大叔大妈合唱了包括但不限于《爱如潮水》《执着》《等待》等,中年人毕竟体力不支,十一点左右就纷纷撤离了,为了证明90后不是中年人,我们决定,去蹦个高原迪!
说实话,有点缺氧,后来我真的喝的有点多了,最难过的是蹦的时候踩到一个人还把自己脚崴了,最后我瘫坐在沙发上,不住耳鸣,李冬阳还在台上蹦,根本看不出来了是之前嚷着要回去睡觉的样子。
DJ让我几乎耳鸣,灯光也快要把我闪的瞳孔放大,全国的年轻人都一个怂样子,我用手挡住了眼睛,突然想起来下午在塔尔寺见到那些学经的小和尚,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五的样子,游客走过,总有几个不专心的斜眼来看,还有几个胆大的在玩手机,几个在小声聊天。如果他们来蹦迪,那将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呢?
第三天去了青海湖,西宁海拔2000米,青海湖大概3200米。遗憾的是天气不太好,不过这并不能阻挡我们拍照的热情,拍了几百张总归是有的。我们还骑了马,而且是我第一次没有让人牵自己骑,因为之前也有些许经验,我很快掌握了马的驾驶技巧,幸运的是我的马非常乖巧,非常和善,我们在湖边稍微驰骋了一下。
高磊非常无趣,他一个人打了很久水漂,我不会,怎么练,都最多只能漂一下……
湖风吹过,还是有些许冷,浪一遍遍涌向岸边,泛起白沫,我想大概是青海湖是咸水湖的缘故。
后来天放晴了一些,也有了些许云彩,我溜到一边一个人看了看湖面。如果只看远处的话,会误以为是海,它的名字也可以这样拆分,青色的像海一样的湖泊。同行的有两对情侣,我想他们很幸运,黎耀辉和何宝荣都没有一起看到伊瓜苏瀑布,他们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看过这样的湖泊了,真是令人羡慕。
晚上住在了黑马河,这里日落时间比西宁晚了20分钟,这就意味着马晓君要多挨20分钟的饿,因为这段时间他正在闭斋,只能在太阳落山后才能吃饭,白天滴水不沾。可是黑马河食宿条件有限,我们就简单的吃了一点,不过回族老板很好,给马晓君送了两个油花卷,并且叮嘱他,凌晨三点再过来吃一顿。
住在黑马河是因为方便去茶卡盐湖,而且第二天一早可以看日出。结果第二天我们五点就起床了,结果是个阴天,并没有看到日出,却被湖风吹的够呛。不过还是很值得,毕竟看到了草原的黎明。
早餐是泡面,可是因为海拔原因,面泡不开,可是我们还是狼吞虎咽的吃了个精光。然后启程去了茶卡盐湖。
路过橡皮山,最高海拔3817米,我们停下车抽了根烟,遇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藏族小伙和一匹名叫小白龙的非常漂亮的白马。
到了茶卡盐湖,很遗憾是阴天。不过来都来了,初见还是惊艳,大地一片雪白,延伸到天际,这一片洁白中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溶洞,深不可测。有许多不怕冷的姑娘,穿着红裙子,排着照片,虽然是阴天,称不上天空之境,但是姑娘们似乎根本不在意。就在她们拍的起劲的时候,雨飘了过来,一时间我穿着棉袄还是冷的不行,没过五分钟竟然下起了冰雹,我们一行把人躲在一顶伞下瑟瑟发抖,互相取暖。
冰雹过后,太阳出来了,大家又开始愉快的拍照,太阳底下拍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好几个都被晒伤了,只有小唐和我全身而退,因为我们带了帽子。
下午三点多我们返程回西宁,突然越往回走天气变得越好。大家只是长吁短叹,无可奈何。回到西宁已经是晚上八点,太阳才要下山。我们晚饭吃了大通炕锅羊肉,不得不说,西宁的烤肉比西安好吃太多太多,而且分量超足,爱吃肉的来这里绝对不会错!
吃完回酒店,我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睡了整整十个小时,起来收拾了一下,便飞回了西安。
这就是这趟旅行,我能想起来全部的事情。
人们常说,西北荒凉,这话不错,可是这并不妨碍我热爱这片土地。
如果说南方的动物有灵性,那么这里的动物是有神性的。牦牛和羊就是开在草原上的一年四季不败的花朵,骏马的眼神依然无比纯净。风从高原吹来,泛起湖光粼粼,阳光撒下来似乎黑暗再无处遁逃。
这个世界,不只有互联网,区块链,不只有几万一平米的房子,还有愿意花费一生苦行的僧人,还有愿意磕长头的信徒,我想,他们的一生,同样具有挽救灵魂的意义。
或许,这是一种朴素的英雄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