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拜年是件让人愉悦的事情。你看,穿着新衣服新鞋子,走家入户逢人便说新年好,瓜子糍粑少不了,偶尔还能收红包,关键是不用做事,还能吃肉,实在是爽。
唯一不足的就是当时交通不便,基本上靠双脚丈量大地。犹记得小时候到八里地外我舅家拜年,三兄弟最大的难题就是谁去背那些拜年的东西。其实当时物质贫乏,也不过是每家一包糖一瓶酒而已,糖是白砂糖,酒是国公酒,值不了几个钱,可我家舅舅多,七八份礼物加起来也蛮重,于是我们兄弟发明分段承包法,有时谁多背一会还很较真,让带队的父亲也哭笑不得。
这样的拜年一直延续到我们长大成人,除了给长辈们拜年,大年初二就要到丈母娘家去。此时农村各地都通了班车,可人多车少,每次去拜年就是一次肉博战。后来我们学乖了,首先派一人爬上车,我们在车窗下递东西占位置,果然轻松多了。每当我们惬意地坐在位置上随车摇晃时,看到别人伸手握住车顶扶手东倒西歪,不由得有点小得意。
上班一段时间,条件好一点,买了个摩托车,一家三口坐在上面,每个亲戚家来回一溜烟,感觉好不威风。不过如果碰上雨天雪天或者冷天那就只能吃冻肉,即便是全身武装,那挡在前面的双腿也好像没有穿裤一样……
有时运气差,骑着骑着摩托车方向盘乱歪,停车一看,车胎瘪瘪的,不知什么时候车胎被扎了。赶紧安排妻儿下来,那年月可没啥手机,即使有,也没有补胎师傅电话,还能咋办?只得推车往回赶,摩托车骑起来威风,推起来感觉就特别沉重。好不容易推到街上,修摩托师傅居然拜年去了,于是就等,这边亲戚家说开饭啦,那边我们还在等修车,郁闷!
再后来,妹夫淘了一台二手桑塔纳。好家伙,居然开上了私家车!这下我们有福了,去拜年一家几口就可以蹭车。坐在桑塔纳上,看别人和我们往常一样挤车,好有优越感的。
好是好,可就是道路烂,有时我还不得不下车指挥避过难行路段。记得有一次碰上修路,我在车前一路后退指挥,差不多走了两三里地,一双新鞋都看不到干净的地方,走到亲戚家,大家都问你是走路来的,尴尬。这还好,当然如果路上抛锚了那就更痛苦,不过印象中这样的事还是很少。
政府一声令下,全国各地都搞村村通水泥路,这下好了,我也赶时髦,麻着胆子贷款按揭买了台私家车,路好车靓,拜年也成了难得的享受,上城下乡,以前要走两三天的行程一天就搞定,然后剩下大把时间就呆家里吃吃喝喝,舒服。
经济大发展,城乡大购车,转眼间路上跑的车多了起来,于是我们这小县城就有了大城市才会有的堵车问题。特别是去岳母家总共二十来公里,有时会堵几个钟,坊间人称“江湖易走,黄龙难行”……
其实拜年讲的是心境,更多的是利用一年最有空的时候与亲朋好友交流交流。平时大家都忙,如果春节都不聚聚,好多亲戚都不认识了。不过随着时代发展,什么白砂糖国公酒大礼包都慢慢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红包,更加时兴的是微信红包。
路途遥远也没关系,也不一定历经千辛万苦赶去,视频通话拜年也不错,可以想象一下,以后的拜年会不会是这样:大年初一,我们躺在床上,打开手机首先给亲戚发个红包,然后打开手机视频给长辈道声新年好,还可以几方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