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后一天,姑姑姑父陪着我们一起回去给爷爷奶奶扫墓。姑姑拿着一块毛巾,仔仔细细的在爷爷的墓碑上面擦拭着。我抬头一看,小小的身影,在庞大的墓碑前越发显得瘦小了。我莫名的感到鼻子酸酸,瞬间泪水充满了眼眶。
我好像太久没有仔细的看过姑姑的脸庞,每年春天热火朝天的回去做茶,所有的重活累活都有她帮我分担。她就像我的另一个妈妈,我困难的时候一直默默的帮助我,我悲伤的时候她会在我的身旁。然而我好像忘记了,她也会变老,瘦小的身影一年比一年显得更加的单。她仔细地擦拭着墓碑上面的瓷砖,没说话,我不知她心里怎么想。她曾经也是爷爷的掌上明珠呢,她曾经向我炫耀说,80年代的时候她就有了梅花手表还有折叠的雨伞。如今,爱她的父母已离她而去了。“姑姑,人很奇怪吧,是不是小的时候觉得离开了父母就再也活不下去了,如今多年过去了,他们虽然走了,但还可以活着。”我轻声地问。“对啊,我忘记了呢,我曾经也是一个有父母的孩子。他们走后就成了孤儿,可能怎么办呢?为了你们小一辈啊,我们还是得活着。这就是人生吧!”她放下手中的毛巾说。
我妈妈有时会生我的气,她总觉得比起她,我和姑姑会更加亲近些。是的,从我记事起,姑姑在我的生命中就是很特殊的存在。初一的时候开家长会,记得她还背了几十斤米去学校给我换饭票,走了2个小时,我看见她站在食堂门口,不合脚的凉鞋,把脚磨了好几个血泡。她站在那里,还是想要藏住冒着血泡的脚,我看见了,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5块钱给我,我接过钱的瞬间,转身,泪如雨下。
姑姑脾气很好,任劳任怨,默默的干着很多农活。那时候5天一个集市,每到赶集的日子,她都会背着自己种的菜,去集市里摆摊儿。若是赶上周六日,我就会随着她一起去卖菜。有时一天卖5、6块钱,她都会把钱给我,让我去买学习资料。后来我身体不好经常住院,更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在医院门口抹眼泪。在我人生中最底谷的每一瞬间,姑姑都在我的身边。我委屈的时候,她会为我说话;我累的时候,她会给我避风港;我害怕的时候,她会在我身旁。
每一个春茶通宵的日日夜夜,夜深人静时,茶房里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她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她。还记得那年,我买了一批茶,结果上当了(老的和新的拼一起的)。回来发现后,一转身姑姑就不见了,她找上人家家里,去大吵了一架。好脾气的姑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去和别人吵架,原因就是因为要维护我。
我想用更好的文字来记录我的姑姑。然而一提笔的我,才疏学浅的我才发现,我竟没法把我心中所想完全写下。我缺失太多,也丢失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