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眼珠子
1
我是一只猪，准确来说我以前是神仙，现在是一只猪。
我的名字叫猪悟能，是唐三藏的二徒弟。别人都说我好吃懒做，而且非常好色。我常常在想，好色有什么不对？至少我感觉还活着，有希望，有欲求。
猴子经常骂我只会偷懒。我红着脸争辩，乱讲。我除了会偷懒，还会吃饭，会思念。
他以为我发呆是为了想办法分行李回家。其实我只是想念高老庄的阿兰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如果没有遇见师傅，遇见这只讨厌的猴子。也许，我的孩子都一大堆了。可是我没有怪他们，他们也是如来的棋子罢了。
我曾经偷偷回去过高老庄，已经人去楼空。我又跑了回来，不去取经，我根本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猴子大闹天宫说被罚去取西经还说得过去，可我有什么错，难道仅仅调戏了嫦娥？我知道这是看颜值的世界，没想到神仙也不例外。长得帅的就叫调戏，丑的就叫性骚扰。
那时候我只是帅得不明显，嫦娥把我给举报了。于是，玉帝有了借口把我踹下凡间。后来我才知道，嫦娥是他的小三。
再说沙僧，原本是天庭的卷帘大将，因为打烂了一个水果盘，也走了我的老路。
我真替沙僧不值，因为打烂水果盘被踹下来。后来，沙僧偷偷告诉我，他看见了玉帝和嫦娥在搞事，跑去报告给王母。结果被玉帝怀恨在心，随便找了这个烂借口把他给踹下凡。
沙僧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居然在天庭搞起了无间道。
他活该！他犯得最大的错误不是将玉帝的风流事告诉王母，而是挑拨人家夫妻感情。只要玉帝诚心认个错，王母原谅了，夫妻又恩恩爱爱了。你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你说你是不是傻。
沙僧居然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摇头。
我常常说分行李回家，其实我知道，无论是猴子的花果山，我的高老庄还是沙僧的流沙河，从我们答应护送唐三藏去西天起，就注定回不去了。
那里是我们的过去，而我们走在未来的路上，时间悄悄溜走，曾经的人渐渐老去，红颜成了白骨。
2
前方是女儿国，是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我看着猴子上蹿下跳，我知道他不是想发生点什么艳遇，而是怕我们的师傅把持不住。虽然他是个和尚，可毕竟是个热血少年。
万一破戒了，和尚都不是了，怎么能取西经。
“师傅，前方是女儿国，你悠着点。”猴子说道。
唐三藏撇了撇嘴：“你当我是猪吗？我是这么容易破戒的人吗？我可是有坚定信仰的人。”
好好的，师傅怎么骂人了，不，骂猪了。
“我又怎么你们了？没错，我是好色，但不是每个女人都看得上，我可是有追求的猪。”我争辩道。
“对没错，你不是每个女人都看得上，你只是每只雌性都看上而已。”猴子牙尖嘴利，我居然说不过他。
我抄起猪耙就冲了过去，和猴子打成了一团。沙僧在旁边一边剔牙一边云淡风轻地说：“不要打了，伤感情啊。”
唐三藏却没有理会我们，骑着马往前走了。看来他比我更想去女儿国。
到女儿国皇宫，看见女儿国国王，再看看唐三藏。从我纵横多年的情场经验得出结论，我知道他沦陷了。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唐三藏修行千年的佛法瞬间被破。爱情可以使一个人软弱，也能使他坚强。
摧毁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给他一个女人就可以了。
如来这一手玩得漂亮。
果不其然，唐三藏决定不去西天取经了，要留下来生儿育女，做个快乐的女儿国国王。
猴子急得上蹿下跳，冲着唐三藏喊道：“秃驴，你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吗？怎么刚到就犯戒了。”
唐三藏刚想双手合十，却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和尚了。指着猴子说道：“我到现在还是意志坚定的人，只不过转移了而已。走吧，回你的花果山逍遥快活去吧。”
猴子冲我使了使眼色，想让我帮腔。可一个人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有什么错。我摇了摇头，拒绝说话。
猴子再看了看沙僧，他抱着两个小美眉笑成一团，乐不思蜀。猴子有气没地撒，一个筋斗云就飞走了。
我看着猴子离开的背影，帐然若失。
四个人中，我不是最能打的，也不是最聪明的，更不像沙僧那么简单。我是最清醒的，我清醒地知道，西天取经只能往前走，不能停，不能回，否则就是死。
如来太需要我们四个演这场戏了。他要让世人知道，为了佛法，这四个人经历千辛万苦，吃尽苦难都要奋不顾身的往前走。
可是，他没有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去取经，或许在他看来，我们只是戏子，没有资格罢演。
3
这几天，唐三藏和女儿国国王卿卿我我，泛舟游湖，那甜蜜可以养起一个森林的蜜蜂。而沙僧，像个种马一样天天为女儿国的开枝散叶做努力。
我一直呆在屋里没有做任何事，很多小妹妹来找我去嗨皮，都被我拒绝了。见识过太多的莺莺燕燕，我早已经心如止水。
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走累了想休息一下，或者是想见识一下如来是怎么安排剧情的。
很快，猴子飞了回来，带来了观音。可惜这一次劫难不是妖精，是人。而且用的是最致命的爱情，把唐三藏拘束在这里。
猴子有力也无处可使。
唐三藏看见观音，既没有下跪，也没有行佛礼。只是眼睁睁看着观音，沉默着。
“唐三藏，你可知罪？”观音受不了唐三藏的眼光，首先开了口。
唐三藏冷笑了一下说道：“我有什么罪?”
“你犯了色戒，乱了佛心，甚至放弃去西天取经，你说你什么罪？”观音甩了甩柳枝，装了一下逼。
唐三藏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说：“我在天上好好的，就因为我打了个瞌睡，如来就把我踹下凡，让我去取什么劳子的西经。这对我公平吗？”
“可你接受了这个使命，接受了这个命运。”观音说道。
“我呸，以前我是神仙，现在我是凡人。凡人本来愚昧，你就让我愚昧下去，走吧，别再烦我。”唐三藏粗俗的吐了一口痰，旁边女儿国国王看见两眼都冒星星了，是的。喜欢的人在眼前，就是拉屎也别有风味。
“你会后悔的。”观音哪里说得过从小吵架吵大的唐三藏。在大唐，他可是号称吵死人不偿命的神经，不，神僧。
观音走了。猴子没有办法，只能跟着留下来。他应该也回去过花果山，发现那里剩下一片焦土。
花果山沦为焦土，高老庄人去楼空，流沙河夷为平地。如来为了逼我们去西天取经，把我们的后路全都截断了。
猴子看到我没有左拥右抱，有点讶异。跑了过来说：“肥猪，你转性啦，这些妹子不对你胃口？”
我冷笑了一下说道：“老猪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样的妹子我没见过，那两个处男受不住诱惑，不代表我抵抗不了。观音回去报信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对付如来吧。”
猴子看了半天，像是第一次认识我的样子。
我只好无奈的说道：“你应该回去过花果山，那里应该什么都没了吧，我想唐三藏的大唐也早就改朝换代了。”
猴子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最能打，但不是最清醒的。你，我，唐三藏，沙僧都回不去了。从答应去取经起，我就猜到了。”我四十五度看天空，内心充满了忧伤。
猴子沉默了，抓紧手中的棍子。
4
如来来了，带着无数的和尚。他们全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悲天悯人。在我看来全是假的，全都在装逼，却又不准别人揭开。
“金蝉子，你可知罪？”如来宏大的声音响彻天际。
唐三藏听见声音浑身一抖，却坚定了步伐走了几步，指着如来说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就是一开口就把自己置于高高在上，所有人都是蝼蚁的样子。我当和尚的时候就嫌你恶心，听你扯淡扯得打瞌睡。”
“放肆。”如来刚扬起手，巨风吹袭，巨大的压力让唐三藏站都站不稳。
我跑了过去，扶住唐三藏，手中的钉耙插在地上，对着如来竖起了中指。
风消失了，如来有点错愕，怎么贪生怕死的猪也敢挑衅我了。
“猪悟能，你也敢反抗我？”如来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威胁道。
“我从来都没归顺你，我之所以答应去西天取经，是想换一种生活。但是，既然我认了这个男人做我的师傅，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要保护他。”我终于说出了我想法。
沙僧，猴子都站在我的身边，我们中间是最弱也是最强大的唐三藏。
猴子对我竖起了拇指说：“对，既然我认他做我的师傅，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跟随。无论谁要伤害他，都要问过我手中的棍子。猪悟能，我第一次觉得你没这么丑。”
这是猴子第一次正经喊我的名字。
“二师兄，我一直以为你好吃懒做，贪生怕死，一点优点都没……”沙僧还想继续说下去，我捂住他的嘴。
做人不能太老实。
“你们四个想造反？”如来沉声说道。
“悟空，悟能，悟净，为师连累你们了。”唐三藏忽然双手合十，我想掰开他的手，却像钢铁一般黏住了。
我急了，冲着他喊：“唐三藏，你这个时候才想着退缩，才是连累我们。”
唐三藏顿了顿，放开了手，双手不再合十。而是握紧了拳头，指向天空。
猴子率先挥着如意金箍棒冲了上去，我拿着九齿钉耙跟了上去，沙僧扛着降妖宝杖也跟了上来。我们的身后，是唐三藏，我们的师傅。
我们要反抗这一片天地，我们要推翻这一切的虚伪，我们要自在的活在人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