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无果

人们都听过那个和尚带着三个徒弟前往西天取经的故事,可奇怪的是,人们赞叹那猴子英勇厉害,法术高强,也欣赏那沙僧老实憨厚,任劳任怨,更甚至连八戒身上的小缺点也成了人们口中的可爱。唯独那圣僧,明明凡人一个却有勇气踏上这西天之路,然而人们却说这人是非不辨,木讷愚蠢,若非悟空在旁守候,凭他怎的能上那西天。起初我也是这般理解,只是再看西游,我始终想不通这个和尚分明一身孤勇却为何落得这般评说。

乘醉吟诗问禅理,为谁须去为谁来?

女儿国国王:既然如此,圣僧不如与我成婚,共享这盛世天下,可好?

唐僧:施主说笑了。

女儿国国王:我倒是真心实意。

唐僧:施主这是何苦?

女儿国国王:你以为你这般那神便会放过你?你是命定的取经之人,你摆脱不掉的。

唐僧:苦海无边,我亦从未想过离开。

女儿国国王:何苦?

唐僧:何苦,我倒是想问问这佛何苦?

女儿国国王:通关文牒,干粮衣物皆备好了,那便就此别过了。

唐僧:多谢施主。

女儿国国王:情关难渡,情劫难历,望圣僧早日得道。

唐僧:这是贫僧的一生,不是劫难。

女儿国国王:若有来生

唐僧:但求今世,不愿来生。

十年前。

木木:呆子,你又被师傅罚了?

小和尚:才不是。

木木:哈,老和尚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要告诉老和尚去。

小和尚:你去啊,你去啊,我倒瞧瞧你这破木鱼怎的告诉方丈去。

木木:真不知晓方丈怎会收你这顽童为徒。我在这佛堂前被感悟了百年,方才有机会修的魂灵,断断没见过你这样的臭和尚。

小和尚:少倚老卖老了,方丈说了我可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注定是拯救苍生的得道高僧。

木木:嘁,那方便问高僧是怎的又被罚了?

小和尚:我才不是被罚。

木木:好好好,那高僧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小和尚:我趁着远清师兄睡着的时候,泼了他满床水,师父叫我好生悔过。我同你讲,远清那个混账和尚,我亲眼瞧见他偷拿膳食,还故意克扣旁人的膳食,我就是看不惯,方才要教训他。方丈他不分青红皂白偏要罚我,你说说,这倒是怪我了?

木木:远清这个人早该被教训了。

小和尚:可是方丈他老眼昏花,偏要责罚于我。

远清:师弟,你这戾气忒重,方丈叫你抄佛经,你怎的还不去,坐在这自言自语甚么?

小和尚:师兄戾气更重,所以师弟才好意为你降火。

远清:你便是这样同师兄说话,好啊,我便找方丈来好生理论理论。

木木:你完蛋了。

小和尚:无所畏惧。

方丈:玄奘,你来寺院多长时日了?

小和尚:回师父,整一年了。

方丈:你可还记得你是怎的来寺里的?

小和尚:山下洪水肆虐,恰逢师父山下化缘,感念弟子悲苦,故收留弟子在此。

方丈:悲苦之人到处皆是,为何单单收留了你?

小和尚:师父说弟子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身兼弘扬大乘佛法重任,故此要徒儿在寺院好生修行,待功成之日前往西天取经,拯救世人。

方丈:玄奘,你身上戾气太重,定要好生修习佛法。

小和尚:可是,师父

方丈:玄奘

小和尚:是,师父。

夜已深了,小和尚还在抄写《金刚经》。

小和尚:师父怎的这般不讲理,我手都快断了。

木木:你且小声些说话,若被远清听了去,你又要倒霉了。

小和尚:所谓得道,便是漠视人间是非黑白?若是如此,我宁愿俗人一个。

木木:所谓得道,是要人放下七情六欲,参透世间事。

小和尚:放下七情六欲还可谓之人么?若不能谓之人又怎能参透人世间之事。

木木:但是得道高僧们皆是这般啊。

小和尚:皆是这般,这般便是对的么?

木木:呃,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知晓你这次是对的。

小和尚:我也觉得。

木木:恩。

过了四五日后。

方丈:师父便是这般教诲你的?要你如此诬蔑他人?

小和尚:弟子没有说谎。弟子分明看见……

远清:看见什么?好师弟,我这般待你,你竟污蔑我。

小和尚:我可曾污蔑你?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知杜明。

远清:你倒叫方丈评评理,我倒是做了甚么?

小和尚:你……

方丈:玄奘,这几日你且好生反省去。

反省室内。

木木:你又怎的被罚了?

小和尚:你说方丈怎的这般老糊涂,我是亲眼瞧见远清哄骗香客,收了银两的。怎放到师父那里便成了我强词夺理,污蔑远清了?

木木:因此又被老和尚责罚了?若我说那老和尚也真是越来越糊涂,远清这种弟子留着作甚。

小和尚:连你这小木鱼都知晓,为何方丈他。

木木:方丈这老和尚我瞧着真是老了,老眼昏花,倒连是非黑白也分不明了,可惜我只是小小木鱼一只,倘若有机会修的人形,定要好生教训教训远清那臭和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佛慈悲,当我什么都没说。

小和尚:啧啧,你这小小木鱼,倒是是非分明得很,在这灵堂前你也不怕佛祖听见怪罪与你,嚣张的紧。

木木:我这不慌的道歉了,佛祖他慈悲为怀,定不与我这小木鱼计较。

小和尚:小木鱼,这些时日我常常想为何我要出家?为了山洪肆虐时能够留条小命?还是为了师父所说的重任?仔细想来,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成为现在的样子,我所希望的自己明明就该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有这么多清规戒律,信任与否。这世界对错本就该分明,谈什么包容原谅。

木木:可你如今在这寺庙里,便不能无视这戒律清规。这世上有几人能随心所欲。生而为人也好为仙为妖也罢,六界生灵,皆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若是想要十分自由,自是痴心妄想,活这一遭自是要背负自己的责任。

小和尚:倘使不愿意背负这责任呢?

木木:既不愿背负责任,又妄想人生惬意,世上岂有这十全十美之事。

小和尚:但我确非六根清净之人,并不适合这佛门之地。

木木:我也有贪嗔痴恨,却也在这圣洁佛堂之前呆了百年,尽着自己木鱼之责。

小和尚:你这小木鱼倒是想的通透。

木木:若不想的通透,我一小小木鱼无手无脚的,对此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宽慰自己了。要不,怎的是我能修的魂灵?

小和尚:我还是高僧呢。

木木:哈哈~

隔了几日,小和尚跟着方丈下山讲经去了。

小和尚:师父,这里真的有妖怪啊。

方丈:玄奘你又在胡言什么?

小和尚:师父,咱们快些走吧,真的,有,妖怪。

方丈:师父是怎的教导你的?

小和尚:师父快些走吧,真的,我亲眼瞧见,啊啊啊!

方丈:玄奘!

小和尚:师父,她!就是她!

村妇:感念方丈恩德,特此送来些吃食与方丈。

小和尚:妖怪,妖怪,啊!

村妇:妖怪?啊?哪里有妖怪?

小和尚:就是你,休得抵赖。

村妇:小师父,莫要说胡话,我怎的会是妖怪。

方丈:玄奘,休得无礼。

小和尚:(一把打掉村妇递过来的吃食)妖怪,休要害我师父。

方丈:够了,玄奘,你回寺罢,莫再跟着为师了。

小和尚:师父,她真的是妖怪,我亲眼瞧见这女子化成一只狐狸。师父,弟子万万不敢胡言啊。

村妇:小师父,你怎的这般说话?

小和尚:你闭嘴。

方丈:你给为师住嘴。

村妇:方丈莫生气, 小师父说的玩笑话罢了。

小和尚:你这个妖怪。

方丈:够了,你再多言一句,你我师徒情谊便到此为止。

小和尚:师父

方丈:你回寺罢。

小和尚猛地扑上去狠狠咬住那女子,那村妇见挣脱不得,施法将小和尚震了出去。

村妇:哈哈~既然认出来了倒也无妨,老头儿,你倒是宽心,放心的带着这金蝉子下山。

方丈:施主,回头是岸。

村妇:你可知晓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回头?你且下地狱去吧。

妖怪将方丈一掌拍开,缓缓逼近倒地不起的小和尚,正欲下手,一道金光闪烁,小和尚跟前骤然出现一白衣清秀女子。

村妇:你是何人?

木木:你管我是何人?

村妇:你若滚开,我倒考虑饶你一命。

木木:你若滚开,我也断不饶你。

村妇:好大的口气,呵~

白衣女子手势变换,周身笼罩佛光,迅猛一击打的村妇措手不及,登时口吐鲜血。白衣女子正自得意,谁知那村妇身后却突然多出了十几个妖怪。

村妇:既然如此,今日你们三个一个也别想活。

木木:不想活的我瞧着倒是你。

十几个妖怪应声攻了过来,木木虽初化人形,但周身佛光盛大,倒是勉强持的平手。眼瞧着不能再如此耗下去,木木奋力一搏,食指中指并拢,用力点在眉心,灵光倾斜,鲜血从木木眼中渗出,妖怪们顿时灰飞烟灭。

寺庙里。

小和尚:姑娘,你终于醒了。

木木:(伸手想要扯掉覆在眼上的白绫)这是哪里?

小和尚:姑娘莫怕,多亏姑娘出手相救,小僧和方丈方能保命。只是姑娘的眼受了伤还需仔细调养才好。

木木:呆子,幸好你没死。

小和尚:你是?

木木:你可真是个呆子,亏得本,本,本木鱼教导了你那么多道理。

小和尚:你是小木鱼?你真的是小木鱼?

木木:哎呦,松开你的手,痛死了。早告诉你,我可不是简单的木鱼。

小和尚:小木鱼,你真厉害。

木木:那是自然,你以为谁都同你这呆子一样。

小和尚:小木鱼,我,我,你

木木:怎的还结巴了?

小和尚:我太开心了。只是你是怎的突然幻化成人的?

木木: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被你揣在怀里,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身上,忽的就幻化成人了。

小和尚:莫不是我的血?

木木:兴许吧。先不说这些,呆子你可莫告诉方丈我的真身。

小和尚:为何?

木木:真是个呆子。我虽靠佛力修的魂灵,但幻化成人,我到底属妖一行。

小和尚:妖又如何?

木木:真是个呆子,总之切莫告诉方丈。

次日。

方丈:多谢施主搭救。连累施主受伤,倒叫老衲惭愧啊。

木木:方丈言重了。

方丈:不知姑娘……

木木:我叫木木,无父无母,在这人世间肆意游荡罢了。

方丈:哦~既是这样,还请姑娘安心在这寺内养伤。

木木:多谢方丈。

方丈:施主客气了。

又过了几日,木木已然能下床,只是眼睛尚未好。

木木:即使看不见,也觉得这禅房外的世界真是好,真羡慕人类啊,想到做了那么久的呆木鱼就觉得亏,哈哈。

小和尚:前些时日,你不还好生教育我扯什么万物皆有责任。现在是?

木木:嘁,信口胡言谁不会,谁还不会教育旁人了。啧啧,做人真真是好啊。

小和尚:及不上你这呆木鱼。

木木:呆子,我想没人愿意在这自由天地间承受不愿承受之责的。

小和尚:怎的意思?知道你这小木鱼见识短浅了吧。

木木:嘁,胡说。待我眼睛好全了,我定要游遍这高山大川,呆木鱼谁爱做谁做去。

小和尚:当真?

木木:自是当真。

小和尚:那我定要同你一起,这得道高僧谁爱做谁做去,拯救世人谁爱拯救谁去拯救。

木木:一言为定。

小和尚:恩,一言为定。

小木鱼眼睛一日一日渐渐好了,倒是苦了小和尚,一边要陪着这木鱼各处转悠,一边还要应付师父,着实累的不轻尤其不能接受的是这小木鱼竟这般贪吃。

木木:哎呦,快些,快些,饿死了。

小和尚:你怎吃这般多,若是被远清发现了,咱们俩就完蛋了。

木木:怕他作甚,还当我是那只胡言乱语的小木鱼。

小和尚:倒也是。

守夜的小僧:何人?

木木:喵~~

一会儿

小和尚:吓死我了。

木木:走啦。

从后山小溪里打出来的鱼,小木鱼尤其爱吃。

小和尚:快些吃完回去睡觉了。

木木:好的,好的,别担心。

远清:呵,师弟,不曾想你竟做这般偷鸡摸狗之事。

小和尚:远清?

木木:你莫不是吓傻了?

小和尚:回头。

木木:这就是叫远清的臭和尚啊。

远清:还请施主说话客气些。

木木:客气些?那你倒是教教我怎的是客气?

远清:不知远清何处得罪了施主?

木木:你单是站在这里便已得罪了我。

小和尚:(掩嘴笑)噗嗤!

远清:(瞪)不知师弟这么晚在此处是做何?

木木:呆子,我们走。

远清:这么晚了施主回去好生歇着吧。只是我这师弟大抵是睡不成了。

木木:呵,你试试。

小和尚:你先去歇息罢,我同师兄走一遭便是。

木木:你不能去,你明知道他。

小和尚:无妨。

远清:那便有劳师弟了。

方丈屋内

方丈:你可知你做错了何事?

小和尚:弟子不该偷吃,有违清规。

方丈:如此而已?

小和尚:弟子,弟子不该顶撞师兄。

方丈:玄奘啊,为师是怎的教导你的?

小和尚:潜心修行佛法。

方丈:你又是如何做的?

小和尚:师父,弟子一直都有潜心佛法。

方丈:说谎。

小和尚:师父,弟子老实同您讲好了。弟子六根不净,红尘难断,根本不适合这佛门净地,弟子本就打算等木木身子好些,便同她一起下山去,感谢师父这么久的照料。

方丈:胡闹啊胡闹。果真是那妖女将你迷惑了去。

小和尚:木木她不是妖女。

方丈:自打她进寺,你瞧瞧你违了多少戒律清规。你还包庇她。

小和尚:这同木木无关啊,弟子本就难断红尘。

方丈:胡闹啊胡闹。万万不可为这妖女断送你自己啊。

小和尚:遇见木木方才更有勇气做自己。

方丈:胡言乱语。你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身兼弘扬大乘佛法重任,你是未来的得道高僧,怎可为这区区妖女放弃。

小和尚:弟子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只想在这红尘中感受七情六欲,了却一生。至于弘扬大乘佛法,普渡众生,根本不是弟子能够做到的。这些事情师父还是交给寺里的师兄罢。

方丈:胡闹。此番重任注定是要交与你完成的,这是上天的旨意,怎可轻易逆天而为?你需知晓你的一生不不同于旁人的一生,上天早已注定要你普渡众生,去往那西天,取得大乘佛法,才是你的人生。

小和尚:师父,弟子的一生当由弟子做主,辉煌灿烂不过你们所想,弟子想要的只是平凡普通而已。

方丈:放肆,放肆,这妖女看是留不得了。

小和尚: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木木可是舍命救过您,您怎可。

方丈:你已被她魅惑了心志,为师怎能允许。

小和尚:这本就和木木无关,这是弟子心里话。弟子不想在这寺内呆,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师父你早就知道不是么?

方丈:你早失了心志,为了苍生,这女子万万留不得。

小和尚:苍生与木木何干,这一切都与木木无关。

方丈:领罚罢。

小和尚:师父~

方丈让远清带人守着玄奘,看好他,让他在后山罚跪。这边木木亦是一夜未眠。

木木:小师父,你可知玄奘小师父在哪里?

打扫的小僧:玄奘师兄被方丈责罚在后山悔过。

木木:多谢。

后山

木木:让开。

远清:还请施主回去罢。

木木:让~开

远清:呵,还请施主莫多管闲事。

木木:最后一遍,让开。

远清:我这师弟竟为了你这妖女同师父顶嘴,你该好生想想自己才是。我师父念在我这师弟还身兼重任自是不忍下下手,倒是你还敢放肆。

木木:滚开。

将远清及众和尚打伤了,远清狼狈的跑到前院去了。木木去寻小和尚了。

木木:呆子,又被罚了?

小和尚:偷吃本就是大忌,师父罚我自是应该。

木木:又无人看管,干嘛老实跪着,真是呆子。

小和尚:错了自是,咳咳,自是认罚。

木木:呆子,喂,呆子

小和尚:无碍,只是受了些风寒罢了。

木木:胡说,你手臂上的伤哪里来的?

小和尚:夜风吹的。

木木:胡言乱语,为什么这里也有,这里也有?

小和尚:木木,莫哭。我无碍的。

木木:胡说,胡说,我找那老和尚算账去。偷吃的是我,怎能罚你,就算是你,也不该责罚的这般严重。

小和尚:无碍的,千万莫去寻方丈,皆是我的错。

木木:怎会是你的错,我去找方丈。

小和尚:木木,在这陪我一会儿可好?

木木:等我找方丈理论完,便来找你。

小和尚:就现在好不好?一会儿便好。

小和尚:眼睛好的差不多了,木木待会儿便沿着旁边那条小路走,走到尽头便可下山。木木不是说想要游遍这高山大川么?我存了些银两,你拿着下山。记得不要轻信旁人的话,木木是好木木,世间的人却不都是好人,木木要学会保护自己,好好看看这天地山川。

木木:你自言自语些什么,我既答应同你一起,断断是不能食言的。况且你又因我被罚,我岂会丢下你。

小和尚:是我反悔了,我想要在这寺里好生修习佛法,想要成为得道高僧,我不能同木木一起下山。木木自己一个人定要照顾好自己,待我功德圆满,定要去木木跟前炫耀一番。

木木:骗人,你骗人,你怎会愿意照着方丈的意思活,你自己说过的,你说你不适合这佛门净地,你说你红尘难断的,而且你又常常被方丈责罚,你说的你不喜欢这里,你说的要同我一起下山游历的,说好的一言为定怎能反悔。

小和尚:人心总是易变的,木木你赶快下山罢。

木木:我不信,是不是老和尚同你讲什么了,你等着,我去找他。

远清:方丈是你这小妖说见便可见的?

木木:又是你?还想再被教训一番?

远清:玄奘竟敢在寺院内私藏妖精不说,更是为了你这妖精屡屡违反戒律清规,你以为你们两个谁能跑得了?

木木:你胡说,你再敢污蔑玄奘一句,我定取了你性命。

远清:方丈,您瞧这妖精身上戾气甚重,我看她定是一早便打了玄奘师兄的主意,山下的一切不过是她演的戏罢了。

方丈:玄奘,经此一夜你可反省清楚了?

小和尚:师父弟子想清楚了,弟子今后定当好生修习佛法。只是那日木木绝非演戏,望师父念在木木救命之恩份上,放过她。

远清:救命之恩?呵~不过是你俩一唱一和演的戏罢了。

木木: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定不饶你。

方丈: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小和尚:木木闭嘴,快向方丈认错。

木木:认错,为何要认错,我哪里错了?你又哪里错了?你可清楚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远清:孽障,有心饶你,你却不知悔改。

木木:你才是孽障。

小和尚:啊~~~

木木:呆子,你干嘛?你真呆啊?痛不痛?

小和尚:你同师父认个错罢,这是噬灵鞭啊,不消十下,定教你魂飞魄散。木木,你就同师父认个错,认个错

远清:呵~你以为现在认错还有用么?

又是狠狠一鞭甩下。

木木:臭和尚,你滚开啊。

小和尚:师父他慈悲为怀,你就认个错,认个错。

方丈:玄奘,何苦?你本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何苦为了这冥顽不灵的孽障。

小和尚:师父,木木她在佛前苦心修行,几百年才修得人形,咳咳,她常常,咳咳,师父,木木不是孽障,师父

方丈:妖便是妖,她只能是佛堂前无喜无悲的木鱼。

小和尚:师父

方丈:你若能亲手了结这段孽缘,你便还是玄奘。

小和尚:师父,我可以不做玄奘,我自己下山去,望师父饶了木木。

方丈:只一夜,你再好生想想吧。

小和尚:师父~

方丈:远清,我们走罢。

是夜

小和尚:木木,你快些走罢。

木木:你这呆子,当真以为我能走?

小和尚:你沿着这条……

木木:真是呆子,你当真以为我能走掉?

小和尚:对不起

木木:你又未做错事,道什么歉。

小和尚:若不是我连累木木

木木:你怎的连累我了?

小和尚:远清他

木木:呆子,你说若是你不是小和尚,我不是小木鱼该多好。

小和尚:我本就不愿当这小和尚,你已经不是小木鱼了。

木木:到底还是被困在这一方寺庙里。

小和尚:你先前是只小木鱼时,我只当你也同我师父那般,满嘴大道理。倒不想你幻化成人,倒也这般泼辣爽快。

木木:日日在佛前,那我自得装的明事理不是。但如今不同了,我有手有脚自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小和尚:哈~你倒是不害臊。

木木:谁还不会两面三刀了。

小和尚:蠢,贬义词。

木木:无妨,无妨。

小和尚:木木以后也要这般率性洒脱。

木木:我自是如此。只是呆子你也要随心而为。既不愿在这寺庙内,那便离开啊。说什么得道高僧,说什么拯救世人,既不喜欢便不要去做。

小和尚:责任在此,命运在此,怎能更改。

木木:责任?呸,那不过是我唬你的。保持善心是非分明便已尽责,再多便是他人强加与你,既不喜欢便可拒绝。

小和尚:若有来世。

木木:不愿来世,只求今生。你的来世凭什么对你今生的奢求负责。

小和尚:哈哈,倒也是。

木木:一同下山去罢。

小和尚:恩

天已大亮

方丈:玄奘,你可想好?

小和尚:师父,弟子六根不净,难断红尘,还望师父……

方丈:六根可净,红尘可断,只要你了结这段孽缘

小和尚:可是,师父,弟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慧根

方丈:有无慧根不是你说了算,一切佛祖早有安排。

木木:呵~安排?他凭什么安排旁人的人生。

方丈:住嘴。

木木:凭什么?你们拿着世人对你们的尊重便能随意更改旁人的人生么?呆子他说了,他不想出家,他不想。他不想变得像你们一样是非不分。从以前到现在你何时信任过他,只不过念着他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盼着他把寺庙发扬光大罢了。远清这种人你都信,你却没有信任过玄奘,你说他污蔑远清,污蔑那妖怪变得村妇,远清一次又一次的污蔑玄奘你次次都信,可你何时信任过玄奘,于你而言他不过是你实现梦想的道具罢了。说什么得道高僧,拯救世人,想去你自己去啊,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梦想强加给他,你凭什么?

小和尚:木木

木木:你几时真心为他考虑过,整日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为了他好,是不是,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方丈:孽障!

小和尚:木木!

木木:不就是噬灵鞭么?你以为谁都会怕么?

小和尚:木木,别说了,你快跟师父认个错,你说你错了,师父他慈悲为怀定不与你计较,你快认错啊。

木木:哪里错了?为何认错。我说的一字一句哪里不对。啊!

小和尚:方丈,我错了,我好生修习佛法,好生念经,师父,放过木木,求你放过木木。

方丈:你既知错,为师定会认真教导你,只是这孽障戾气太重,怕是留不得。

木木:死呆子,谁允许你认错的,今日便叫我魂飞魄散,我也断断不认错,你说过的这世界本就该黑白分明,我们没错。

方丈:冥顽不灵

老和尚愤怒挥下鞭子,又准又狠,小和尚死死抱着木木,挨了四五下,木木挣脱反将小和尚护在怀里。生生挨足了十下。

小和尚:木木!

木木:我,能,修,得,人形,真的很,开心,遇到呆子,你,更是,开心。如今,我也,不愿,拖累,你。呆子,我不在了,你莫再,莫再,当这和尚了,要做黑白,黑白分明之人,好生快活的活着。

小和尚:木木,你不能死,说好的一起游遍山川,不许食言

木木:怕是,怕是要食言了。答应我,定要认真做自己,莫再,莫再,若是你当了高僧,我定,我定做鬼也不放过你。

小和尚:木木!木木……

方丈:阿弥陀佛

小和尚:为何?为何?为何一定要她死,啊~啊

小木鱼魂飞魄散后,小和尚以血祭木鱼,望着能再唤醒这小木鱼。幸好被及时救下,勉强挽回性命。

小和尚:敢问方丈何为善?何为恶?

方丈:你好生修习佛法,普渡众生是为大善。

小和尚:那恶呢?

方丈:万恶皆由心,看世人如何评断。

小和尚:那方丈又作何评断?

方丈:你好生歇着罢。

小和尚:你们就是恶,你们就是恶,凭什么?凭什么?她以命相救,不过是嘴馋了些,守着这佛堂百余年,她好容易方能看看这世界,她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让你们就这般容不下她。

方丈:莫再多想这些事情,你好生养身体。

小和尚:这个世界本就该是非分明,木木她从来没有做错。远清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却容忍他好生活着,我的木木呢?她才刚幻化成人,她还舍命救过你,你们为何就容不下她?为何啊?

方丈:她借的佛光修成人形,本就是妖。人妖殊途,你与她注定无结果。

小和尚:我说过了啊,我说过不求结果,只愿你放过木木,只要你放过她,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方丈:你要知道你身担普渡众生之责,你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是要成为得道高僧,弘扬佛法。你与她之间万般情丝,早将你拖离这佛门净地,若是放了她,你怎能六根清净?情劫本就难历,经此一番,你大抵就能了却红尘。方能认真修习佛法。

小和尚:佛法?呵~我从未想过认真修习佛法,从未想过普渡众生,众生与我何干。我六根从未清净,我亦不愿清净。我从来就不想当这和尚。

方丈:玄奘,放下罢。执念太深,伤人伤己。

小和尚:我放不下,我拿什么放下?

方丈:一切都是佛祖对你的历练,你若真想求个结果,便去问问那佛罢。或许,你还可以见见那只小木鱼。

小和尚:(愣了一会儿)我真的还能再见她?

方丈:阿弥陀佛~

五年后

方丈:玄奘啊,取经之路漫漫,你定莫要辜负。

玄奘:师父究竟何为善何为恶?

方丈:善恶自在人心。

玄奘:人心善变,以何为界?

方丈:勿再执着,你所为便是大善。

玄奘:是么?

玄奘房内。

玄奘:(抚着残破的木鱼自言自语)我可以去游遍这山川了,也成了方丈心中满意的和尚了。如今我要去取经了,成为得道高僧。可是,可是……木木,你这个骗子,你分明说,我若还留在这寺内,你做鬼也不放过我,那你倒是来找我啊,找我啊。骗子,骗子,木木你这个骗子,五年了,整整五年,你都不曾入梦来。木木~

漫漫取经之路开始。

玄奘:(路上抚着木鱼念经般自言自语)木木,我今日收了个徒儿,听闻是大闹天宫被压在此处,真是可怜。这猴头的脾性真像从前的我啊,我学师父装模作样叫他泼猴,木木,若是你在定会很喜欢这猴子罢。

悟空失手杀了诸多土匪。

玄奘:(独自在屋内)今日我罚了那猴子,那些土匪没有人性当真该杀,但是我佛慈悲,师父要我学会“恕”,我想生而为人,这些土匪却这般人性泯灭,难道不该杀么?可是我偏要罚那猴子,我就是让这佛好生看看若照他们所言,我所做的究竟是对是错,是善是恶。木木,倘使你在,定会好好教训这群土匪罢,可是,我却渐渐失了辨明是非的能力,木木~

三打白骨精,玄奘执意撵悟空走,那猴头三跪五叩执意不肯走,玄奘却狠心的异常。

玄奘:(望着悟空离去的背影)我与那猴子一路走来这么久,我自是信他,只是木木,你可知晓,那白骨精幻化成人,同你竟,竟一模一样。你可知晓我有多盼望能瞧见你,只一眼也好,想念真的太久了,可是,可是这猴头竟杀了她,他竟一棒子将她打死了。如此我怎能,怎能饶恕他。我管那妖精是好是坏,是人是妖,既是木木,我便不能容忍旁人伤害你。木木,为何你不在,为何我要像现在这般生活?你可知这妖怪们神仙们怎的说我?他们说我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正邪不清,人妖颠倒,骂我软弱无能。我都知晓啊,只是木木我都成了这般样子,为何你还是不曾出现?既是如此,便死在这路上,倒也无妨吧。

唐僧一行辗转竟到了女儿国内,未曾想这女儿国国王却看上了这木讷的和尚。

女儿国国王:圣僧一路走来,就未曾想过放弃?

玄奘:取经之路漫漫,我佛慈悲,贫僧身担取经重任,普渡众生之责,怎敢轻言放弃。

女儿国国王:我看圣僧眉目清秀,倒与那佛门子弟颇为不同。怕是六根也未清净罢。

玄奘:施主说笑了,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西天取经而去,若非六根清净,怎担此责。

女儿国国王:那倒是辛苦圣僧了。

玄奘:施主言重了。这本就是贫僧之责。

女儿国国王:之责?到底圣僧不过也只把取经当做责任罢了。

玄奘:六界生灵,皆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活这一遭自是要背负自己的责任,实现其价值。

女儿国国王:难道圣僧的价值就只为普渡众生?

玄奘:施主的价值不也正是让国泰民安。

女儿国国王:这不过是我对他人的价值罢了,那圣僧对自己呢?

玄奘:取经便是。

女儿国国王:呵~若当真是,圣僧为何对取经只有责任二字。

玄奘:施主

女儿国国王:你我本是同类人,身在其位,身不由已,为何不肆意一次,随心而活?

玄奘:我心向佛。

女儿国国王:若是把己心丢了,便叫向佛,圣僧可真真担不起这二字。

玄奘:担得起又何妨,担不起又何妨,不过是世人强加与我,这又与我何妨?

女儿国国王:这么瞧,圣僧倒有些人情味了。

玄奘:还请施主早些歇息吧。

女儿国国王:明日后花园设宴,还请圣僧……

玄奘:施主,客气了。贫僧带着三个顽徒,不愿给施主徒增麻烦。

女儿国国王:我只请圣僧一人。

玄奘:还请施主早些回去罢。

女儿国国王:圣僧就这般厌恶我?

玄奘:施主误会了。

女儿国国王:那圣僧便赴宴。

玄奘:施主

女儿国国王:你同他真真是像极了,圣僧只此一次,你便同意罢。

玄奘:他?

女儿国国王:我以为圣僧无意知晓什么。

玄奘:施主请回罢。

女儿国国王:那明日

玄奘:贫僧会去。

女儿国国王:当真?那圣僧早些歇息,明日莫忘了。

小木鱼入梦来。

木木:臭和尚,瞧瞧你分明凡心未却,装什么得道圣僧。

小和尚:木木,可是你?

木木:不是我,莫不是鬼?

小和尚:鬼也无妨。

木木:臭和尚,走了这么久,为何还要执着?

小和尚:我,我不甘心如此。

木木:有何不甘,生命皆有尽头,我只想呆子你能够带着我的份游遍这高山大川,好生活着。

小和尚:师父说善恶有道,我不懂他们口里的善恶是何,我不甘,对不起木木,我没有听你的话,让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木木:没有对不起,路是自己选的,只是我心疼我的呆子,不过是个贪吃好玩的孩子却要受这般苦难。

小和尚:木木,我真的好想你。西天之路漫漫,我真的很害怕,可是我知道若我不能讨个答案便是此生无论如何也不得快活。

木木:我知晓。只是若是如此呆子再也不是以前满腹牢骚,贪玩的臭和尚了,我倒是很想念从前的你呢。

小和尚:我也很想念从前的自己~

木木:呆子,好生活着,这人间真真是好

小和尚:木木~木木!

后花园内

女儿国国王:圣僧能来,着实感激。

玄奘:施主客气了。

女儿国国王:圣僧当真不愿留在我这女儿国内?

玄奘:不知昨日所说他是?

女儿国国王:这样的圣僧倒像极了我们凡夫俗子。

玄奘:本就是凡夫俗子。

女儿国国王:不过是多年前心仪的男子,却为了这国王之位舍弃了他。

玄奘:舍弃?

女儿国国王:正像昨日圣僧所言,人生在世,皆有其责。身在其位,身不由己罢了,只是圣僧会问起这些,倒让我着实一惊。

玄奘:舍弃?

女儿国国王:圣僧?

玄奘:你竟舍弃了他?

女儿国国王:皆是陈年旧事,无需再提。

玄奘:对你来说便已是陈年旧事,你就这般轻易舍弃了他?

女儿国国王:圣僧你这是?

玄奘:单单为了这国王之位,你便轻易舍弃爱人,竟这般薄情寡义?

女儿国国王:薄情寡义?哈哈~这么多年,你以为我可有一天开心过。这国王之位谁在乎?谁在乎?可是生在皇室,我有何办法。我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人,可我这国家里还有这么多人,我能怎么办?圣僧你怎能轻言是我薄情寡义

玄奘:责任?责任?为何生而为人要被强加这么多责任?自己的人生为何要由旁人做主?

女儿国国王:圣僧,你?

玄奘:我定要去那西天,问问那诸天诸佛,善恶为何?对错为何?轻易主宰旁人人生又是为何?

女儿国国王:莫不是圣僧也?

玄奘:命定取经之人,便只能丢弃自己向往的人生,照着他们的旨意活下么?什么是命?我倒想同这命搏上一搏。

女儿国国王:圣僧切莫胡言了,若是被人听了去。

玄奘:听了去便听了去。我早就无所畏惧了,苟延残喘到如今不过是想讨回公道,去问问那佛究竟意欲何为。

女儿国国王:这样的圣僧倒更叫人心仪。

玄奘:这么多年,我从未有一刻想通过,我们总是过着他们以为的各种美好人生,我就想问问他们凭什么觉得这样的人生是最适合我们的?我们会在他们规划的人生里幸福生活?

女儿国国王:是啊,就像这国王之位,谁稀罕谁拿去便是了。偏生觉得是我稀罕,我何时稀罕过?我可有一天真正快活过?

玄奘:得道高僧,圣僧?谁又稀罕?

女儿国国王:是啊,谁稀罕?

玄奘:这西天我是去定了。

女儿国国王:可是

玄奘:施主请勿再多言。你我有如此遭遇,我自是视你如知己。

女儿国国王:罢了罢了,未曾想圣僧竟也有颗凡人心。

玄奘:我本就是凡人一个。

女儿国国王:也罢也罢,我倒没有圣僧这般勇气,爱恨情仇只能往肚子里咽。

玄奘:咽下的太多,我早已不想再承受。

女儿国国王:此路艰辛,望圣僧珍重。

玄奘:人生路长,望施主幸福。

送别。

女儿国国王:圣僧可莫后悔。

玄奘:后悔与否皆是日后之事,当前只想随心而为。

女儿国国王:既然如此,圣僧不如与我成婚,共享这盛世天下,可好?

唐僧:施主说笑了。

女儿国国王:我倒是真心实意。

唐僧:施主这是何苦?

女儿国国王:你以为你这般那神便会放过你?你是命定的取经之人,你摆脱不掉的。

唐僧:苦海无边,我亦从未想过离开。

女儿国国王:何苦?

唐僧:何苦,我倒是想问问这佛何苦?

女儿国国王:通关文牒,干粮衣物皆备好了,那便就此别过了。

唐僧:多谢施主。

女儿国国王:情关难渡,情劫难历,望圣僧早日得道。

唐僧:这是贫僧的一生,不是劫难。

女儿国国王:若有来生

唐僧:但求今世,不愿来生。

女儿国国王:珍重。

唐僧:珍重。

西天之路转眼已走多半,唐僧一行师徒感情也日益深厚,漫漫取经路,竟转瞬间便也将到尽头了。

唐僧:悟空,你可曾想过再回花果山?

悟空:师父徒儿可是做错了何事?

唐僧:你何事都不曾做错过,为师只是问问罢了。

八戒:师父你为何不问我?

悟空:你还用问?谁不知道你早想回那高老庄去了。

八戒:胡说,胡说,我老猪岂是那般重色轻师父。

沙僧:这是在说些什么?

八戒:师父问你可想回你那流沙河。

沙僧:我只想跟着师父。

八戒:老沙啊老沙。

唐僧:跟着为师,当真甘心过?

悟空:师父你这是怎的了?

唐僧:师父不过是问问罢了,不愿说便罢了。

八戒:起初自是千般个不甘,若不是这打不过师兄我怎会跟着师父。我应该在我的高老庄好生过日子才是。

悟空:好色。没有不甘愿这一说,我们既答应了护送师父便不会食言。西天取经路漫漫,自是要护师父周全。

沙僧:是啊,是啊,师父。

唐僧:走罢,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

三徒弟窃窃私语:从女儿国出来师父就好生奇怪。

八戒:我能懂,就像我当时离开高老庄一般。

悟空:去你的。

唐僧自言自语:倒是羡慕八戒的很。

唐僧师徒四人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一路斩妖除魔甚是艰险,好容易才到了这西天。按照功德,将其封为旃檀功德佛,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皆封了佛。一片和乐融融,佛祖对此也甚为欣慰。

如来:此番磨难,当真是辛苦你。好在功德圆满,你便也可回这西天了。

观音:是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是功德圆满。

众佛:可贺,可贺!

唐僧:这便算功德圆满?

如来:不知……

唐僧:我来此并非为了功德,历经艰险,长途跋涉,不畏妖魔,我来此只为问上一问你可还记得那只小木鱼?

观音:唐三藏,你已功德圆满,此番是为何?

悟空、八戒、沙僧:师父,你是怎的了?

唐僧:我只想问问西天这诸佛,到底何为善何为恶?想问问这佛,究竟我唐三藏这一行又是为了什么?

观音:你此番自是为了取得大乘佛法,普渡众生。你方是世人眼里的圣僧,万千众生皆在爱恨嗔痴中挣扎迷惑,唯你此行,方能解救万千众生。

唐僧:普渡众生……

如来:可是说寺内那只?

唐僧:只那一只。

如来:倒是记得。

唐僧:她现在在哪里?

观音:唐三藏,如今你已功德圆满,是当世的圣僧,切莫……

唐僧:切莫什么,切莫。我只问问她现在在何处?

观音:切莫胡言。

如来:那只木鱼在佛前修成,却误入歧途,戾气太重,不甘轮回,不愿回头,六界之内大抵无处可去了罢,倒是可怜。

唐僧:误入歧途?戾气太重?不愿回头?六界之内了无去处?了无去处……

如来:如今你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此番已功德圆满,好容易修成正果,自要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亦为救赎更多这般执迷不悟的痴人。

唐僧:哈~哈~执迷不悟,我便是那执迷不悟的痴人,我的木木,你们还我木木~

观音:唐三藏!

悟空,八戒,沙僧:师父!

如来:执念太深,伤人伤己,你该放下了。

唐僧:放下?我从未放下过,亦不知如何放下。我凡心为断,红尘难却,来此既不为功德,亦不为正果。只求一个结果罢了。

如来:何苦执念如此?

唐僧:何苦?我来此便想问问你何苦?

观音:唐三藏,勿再执着,你既已修的正果,便在这西天之上好生修习。

唐僧:正果?谁在乎,谁又稀罕,我不过世间一痴人而已,你们为何,为何……

观音:你是佛祖坐下金蝉子转世,普渡众生是你之责。这木鱼与你注定无缘。

唐僧:既无缘为何相见。

如来:情一劫,向来难历。

唐僧:我说过,她不是劫,是我的一生。

如来:凡人一生短暂,贪嗔痴恨杂念丛生,如今你既得了大乘佛法,自当普渡众生,你的一生自是于这西天相齐。

唐僧:与这西天相齐?要这无边孤寂折磨的漫长一生作何?若非执念太深,这世间我怕是早待不下去了。

观音:何苦如此?学会放下,于你于那木鱼于众生皆是最好的结果。

唐僧:呵呵~我瞧着并非于更非于我木木于那众生更是无关,倒是与你们来说是最满意的结果罢。

观音:胡言什么?

如来:经历这番磨难戾气还是这般重。

唐僧:戾气?我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既转世投胎为何拿着上世的身份禁锢与我。我早说过我根本不适合修习佛法,我想要的不过平凡一生罢了。

如来:唐三藏,人生短暂,欲望却无穷。如今你既得脱离苦海,便该六根清净,认真修行。

唐僧:苦海?自打木木死后我便再未脱离过苦海,这无边苦海,漫漫折磨皆是你们给的。

观音:休要胡言。

唐僧:我胡言总好过你们自以为是的好。我来这西天本就为讨个公道,只求个结果,我是信了师父的话说能见木木一面才拼死来了这西天,如今……

观音:唐三藏,你既功德圆满速速回去罢。

唐僧:怎的,倒是讲不得了?投胎转世那天起我便早已不是金蝉子,不过这芸芸众生一员罢了。你们却自以为是,想着让我将功赎罪,让我身负重任,让我普渡众生?凭什么?我不过凡夫俗子一个,谁曾普渡过我。因这特殊身份,我被师兄排挤,被师父另眼相待,被妖怪惦记。我也是人啊,我只是个人啊,我怎的不害怕,怎的不迷茫。多亏了木木在我身旁,陪着我许久,那是我第一次被真真正正当做一个人被看待,而不是佛祖坐下的金蝉子。

观音:这些不过是磨砺你的心智罢了。

唐僧:好笑,可真是好笑。磨砺我的心智?你可知我有多羡慕旁人平凡一生。带着这个什么吃了便会长生不老的躯体,不断被妖怪觊觎,若不是为了木木,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勇气踏上这漫长西天之路。你一句磨砺心智,便可抵了我这么许多年所受的折磨?

如来:此番皆是为了众生,自是值得。如今你正果已成,何苦在此执着于这些?

唐僧:何苦?我倒想问问你们何苦此般折磨于我?为了众生,众生倒是领情于我。你可这九天之上的神仙,凡世里的妖怪是怎的评价于我?我照着你们说的慈悲为怀,照着你们想要的唐三藏去做,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个善恶不分,正邪不明的愚昧和尚罢了。可笑吧,真是可笑。你们以为的我在他人眼里却是这番模样。

如来:何必自苦于他人之言。

唐僧:他人之言,我何曾在乎,不过是想让你们看清现实。还有我这些徒儿又有哪个是真心愿去这西天取经?为何你们要安排我们的人生,把你们的期许强行加在他人身上?

如来:此番经历皆是救赎你们的机会。

唐僧:救赎?你们不过是把我们拉入了这苦海罢了。我们为何需要救赎,不过是想过自己的人生,错在了哪里,又有哪里需要救赎?

如来:戾气深重,修习还是不够。

唐僧:不够?你还打算让我用几世来偿?

如来:唐三藏,你此番功德圆满,本应前往普渡众生,如此你是要?

唐僧: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木木。

观音:孽缘啊,真是孽缘。

唐僧:就问你一句给还是不给?

如来:历经这许多劫难,你还是不明白。参不透悟不透,看来你与这佛是无缘了。

唐僧:你现在才知道么?你早该清楚,从我被你打下凡间你就当清楚明了,这西天不适合我。

如来:既是如此,便还是回到本座身旁罢。

唐僧:我不要,我要我的木木。你还我木木。

如来:孽障,本念着你在我身畔许久,方才于你机会,你既如此冥顽不灵,便掩了这心志,专心在我身畔罢。

唐僧:我不要,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安排我的人生,我不要~啊!

灵光闪过,唐三藏化作一只大鹏,再无人心杂念,落在佛祖身畔,永生永世。

悟空等人大怒,要为师父讨回公道,佛祖将其送还人间,将封号昭告了九天。从此这师徒几人便没了踪迹,再无消息。

这个一身孤勇的和尚,凭着一身执着前往那西天,想讨回的不过是最初善恶分明,肆意洒脱生活的自我。也许漫漫取经之路让他变了,亦或许没有,只是他那一身孤勇,和满心执着始终存在。我开始能够理解这个木讷的和尚,终归,不过是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

愿你我于这漫漫人生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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