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节气是不是中国独有。
小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节气这回事,我的印象里,我对日子或者是日历的概念只是一个个的公历年份,依稀记得以前听父母讲过夏至要吃蛋,冬至大过年,白露不赤膊......
忘了哪时起,开始慢慢关注起节气来,说起来令我非常惊讶的一件事,就是我小宝有一天和我说起节气,可能是她们语文课上学到吧,她竟然一口气说出了十多个正确的节气,我问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节气的,她告诉我,是在日历上查的,还说她最喜欢“惊蛰”。然后她头头是道地跟我解释原因:惊蛰就是一声春雷要把小昆虫们都叫醒了。惊是惊醒,蛰是昆虫。两个字既直观,又充满古韵,实在是好听。嚯,我对小宝刮目相看了。
后来我在网上查了一下,才知道节气的确是中国独有的,百度百科上这样写着:二十四节气起源于黄河流域,是古代汉族劳动人民长期经验的积累和智慧的结晶。
惊蛰差不多就是春天的开始,原来想的立春是,其实立春的时候还非常寒冷,我们常说的春寒料峭就是说的那时候,父亲总说,冬冷不算冷,春冷冻死ang(小牛),用他那混着浓厚绍兴口音的上海话,说起来还押韵。而惊蛰就不同了,虽然还是冷,那时风吹在脸上根本不会像腊月里一样叫你生疼,反而是一种潮湿乍暖的意味。
土里的虫子要爬出来了,院子里的石榴和蔷薇慢慢要结出小花苞了,若再下个几场雨,草地上星星点点开始冒出嫩绿嫩绿的小芽,春天真的到来了,万物复苏,耕种的季节开始。菜市场里春笋上市,上海人买回家都会烧“腌笃鲜”,用鲜肉和咸肉,百叶结与春笋一起炖汤,鲜到欲罢不能。而春天是阳气生发的时节,心里会感到喜悦,感到自己也要生机勃发,可是再热一点,却有一点春困了,不过睡足了,依然精神充沛。
还有一个节气,冬至,也是我很喜欢的。小时侯读地理课知道这一天是一年中夜最长的,那天以后,白昼将一点一点变长,好像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切都将否极泰来。听父亲讲,先人有流传至今“冬至大如年”的说法。而我的理解:冬至是寒冬真正到来了,日历上讲,这一天也是数九天开始的第一日。
天早早暗了,家人围坐一起晚餐,桌上是丰盛的,因为它像是过年一样的大节日。 北方的习俗可能要包饺子吃,因为但凡隆重的日子,饺子都要做主角的,南方也一样,有的传统要祭祖,拜祖宗,如果长辈都健在,和子女们一同团聚,很有过年的意味。而且门外很冷,屋里热腾腾,一桌子酒菜加上人多,氤氲的热气很快在玻璃门窗上结了一层雾,孩子就在上面用手指画画。一家热热闹闹,有过年的气氛,却无需过年的正式,十分满足。
我最不喜欢的是端午过后到夏至的前后一段时间,原因是,在上海这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梅雨季,江淮的梅子黄了,天气是阴雨不断,有时也下一场暴雨,空气非常潮湿,家里的器物全都长霉了,衣柜里喜爱的衣服也不能幸免,地板、墙壁严重的时候也往下“淌汗”,湿不算,还异常闷热,整个人都是黏糊的。这种潮湿如天幕下细细密密的网,任谁也逃不过它的侵蚀,这个水分子能穿过你的毛孔直达你的五脏六腑。
中医说湿重则脾虚,脾虚则体内废物潴滞,可能是病之源。在这个环境里,就是你把薏仁红豆煮了汤当水喝,恐怕效果也有限,可见湿气的威力和危害之大。前几年买了一台强力抽湿机,在夏至前后24小时运作,每两小时就能从空气中抽出近一升的水,可谓触目惊心。可是每年都是如此,也无法改变,渐渐也学着适应,对发霉的味道从抗拒到接受再到变态的喜欢,因为无法逃遁,东西是霉的,空气也是霉的,人也变霉了。
好在,小暑一到,炽烈的阳光把霉气一扫而光,我们便迎来了出梅入伏的夏天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时光就是这样悄悄溜走,愿你好好把握古人教给我们的智慧,顺应天时,把今生的日子过成诗,过成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