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何凌云高中乡贡,皆上前道贺。特别是东广镇五虎,对何凌云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何凌云武功既高,学识又渊博,简直是文武双全的奇材,一路不断夸奖他。
郑礼仪等人见何凌云竟能考中乡贡,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胡绥绥指着郑礼仪道:“喂,你不是说我师父如果能考上,你就不在楚庭道混了,是真的么?”郑礼仪面如死灰,讪讪道:“嘿,我今天考上了……考上了生徒,就不和你们……不和你们计较了。”说毕带领众人急急离去。
一边走,周元一边问道:“郑兄台,你不是找父亲跟知府大人说了,不录取这个乡下人了么?怎么还是录取了他?”郑礼仪白晰的脸憋得通红,小声道:“莫再提,莫再提。”众人说话虽轻,但胡绥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她低下头笑了笑。
众人买了好酒好菜,回到白云山找了山坡坐下,一边品酒,一边吃肉,好不快活!从山坡上望去,云朵洁白如棉,从山峦流过又犹如雾一般,蓝天白云碧草暖阳,确是深秋好时节。
唐子叶倒了一碗酒,端到何凌云面前,道:“何兄弟,来,我敬你一杯,恭喜考中乡贡,他日飞黄腾达,莫要忘了我们。”白彪也倒了一碗酒,道:“何兄弟,这里叫‘白云山’,白云青山,你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何凌云干了几碗酒后,眼神迷离起来,幽幽说道:“能考上乡贡,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啊!”胡绥绥皱了皱眉头,轻声道:“师父,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何凌云摆摆手,道:“我没喝醉,这几碗酒,难道还会醉么?”林子通问道:“何大哥,你这次考试,怎么啦?”胡绥绥大怒,杏眼狠狠剜了林子通一下。
何凌云斟满酒,道:“这次考试之前,我已经病了十几天,其实有些书倒也忘记了。嘿嘿,三天不读口生,三天不练手生倒也有道理。”言毕自己端起酒碗,喝了半碗酒,又道:“这次考试的题目,倒也是不容易的,帖经最为容易,便是把书上的内容补充上去,这倒没什么。不过嘛……墨义这一科我便考得不太好,共问义十道,五道写注,五道作疏,我就略觉吃力了,不知如何作答为佳。最后的作诗,竟要以上东京秋月夜为题,实在是难为我了。”
胡绥绥道:“师父不必过谦,谅这月色哪里都一样,上东京与三山村,想来并无区别。”众人皆点头称是。何凌云把余下半碗酒喝完,道:“这次考试,我自觉作答并不好,竟然能够高中,实在是侥幸,侥幸!”
白彪等人陪何凌云喝了半碗酒,唐子叶问道:“何兄弟,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何凌云望了望何田田,道:“妹仔,你想去哪里?”何田田俏脸一红,道:“我听说……听说二哥和秦大哥去了天马剑派,我想去天马剑派看看。”
何凌云点点头,道:“这样甚好。”胡绥绥道:“师父,那你要去哪里?”何凌云抬起迷离的眼睛,道:“我想去上东京,看看那里的月色。”胡绥绥抚掌道:“太好了,师父,我便陪你同去。”
唐子叶涨红了脸,小声说道:“何小……妹……”何田田应道:“什么?”唐子叶吞吞吐吐道:“我……我也想去……天马剑派。”何田田奇道:“擅自去天马剑派,你的师父同意吗?”唐子叶还未回答,林子通道:“师父临出行前交待,东广五虎要留在白云山继续练功,不过嘛,倒没说唐师弟……”胡绥绥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有唐子叶作伴,何小妹你也不会太闷了。”何凌云也道:“妹仔,唐兄曾救过我一命,他既然想去,你俩便结伴去天马剑派吧。”何凌云又道:“明年二月十六,我便要来楚庭道参加乡试了,大家明年再来此处相聚。”众人轰然道好,又喝了一会酒,便各自散去。
上东京乃京城所在,在楚庭府的北边略偏西的方向;而天马剑派在楚庭府的东面偏北的方向,何凌云与何田田并不同路。一大早,何凌云便与胡绥绥出发了。白彪等人念着胡绥绥与何凌云的救命之恩,早早便等在白云剑派门口,送何凌云与胡绥绥到山门,又拿出了许多银子相赠。因二人乘坐一匹马毕竟不便,何凌云便请白彪等人照顾好那匹无尾烂皮马,白彪等人自是满口答应。
此番出发,何凌云不似之前发烧生病的样子,倒也走得健步如飞。而胡绥绥修为高深莫测,走起路来自然没半点累的感觉。二人一天可走100里路,半年之间往返楚庭府与上东京自是毫无问题的。只是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要是到了下雪天,却是不容易行走。
十余日后,二人到达杨枝镇,过了丹都江便是地域上真正的北方了。隋帝为了个人享乐,动用十万民工开凿了运河,那日到了丹都江边,见此处山青水秀、风光旖旎,便折断一柳枝,插于地面道:“此处风景优美,日后定是繁华的城镇。”不料多年以后,柳枝竟长成巨大的柳树,而隋帝也语出成真,插柳之处变成了一个镇,人称杨枝镇。虽然改朝换代,但杨枝镇的名字还是保留了下来。
何凌云二人到达杨枝镇已是傍晚,才知道晚上无船渡江,只有第二天一早才能继续前行,便打算在杨枝镇歇息一晚。胡绥绥看看天,道:“师父,我见天色渐晚,正是百鸟归巢之时,我们不如去山上打几只山鸡野兔,也可以解解馋了。”何凌云也是少年贪玩,便道:“此言甚妙,我见这杨枝镇西面有山,便去那里看看。”二人便择道向西面而去。
太阳落山之时,二人已捕捉了一只野兔和二只山鸡。胡绥绥道:“师父,这杨枝镇的山比较小,也不高,定没什么妖魔鬼怪,也没什么响马山贼,要不我们就在此歇息吧。”二人此时武艺高强,何凌云略一沉吟,道:“也好,我们择一背风干燥之地,歇息一晚吧。”
二人找到一处的岩石,在背风的一面点了一堆火,并准备烤野兔和山鸡了。其时正是九月初三,蛾眉新月升上了天,四周显得十分黝黑,而从山上往下望,能看到杨枝镇的灯火,还有远处丹都江的渔火。二人觉得视野开阔,心胸一时异常舒畅。
何凌云挖了一条略长的土沟,放满了柴火,杀了野兔和山鸡架起来一起烤。不一会儿,野兔和山鸡都熟了,皮烤得焦黄焦黄的,从皮下面渗出来的油滴在柴火上,香气四溢。
胡绥绥叹道:“唉,可惜这里不是三山村,要是有荔枝木来烤这些野兔山鸡,那才是最美味的。”荔枝是岭南佳果,用荔枝木烤出来的肉带有一种天然的甜香,而且肉质也特别嫩。但杨枝镇接近北方,山上已经没有荔枝树了。何凌云笑道:“你想得倒美!现在要是有盐洒在肉上面,已经是美味了。”
胡绥绥笑了笑,拿起身边的水袋,倒了一点在手里,竟然是美酒。胡绥绥道:“喷些美酒在这些肉上面,便能使肉质变得鲜嫩了。”说毕小手轻轻挥了挥,把酒均匀撒在了野兔和山鸡肉上面,接着轻轻翻动野兔山鸡,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布来,揭开油纸布,里面竟然是一大撮盐!何凌云瞪大眼睛,道:“哎呀,你连盐都带了?”胡绥绥嫣然一笑,道:“我不是惦记着师父的焗山鸡么,一直相信有机会吃到的,所以从三山村出来,我便带了盐。”说毕用拇指和食指捏了盐,轻轻洒在野兔山鸡上面。
洒完盐,胡绥绥道:“师父,这肉已经熟了……”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闪,一道身影飞过二人面前,胡绥绥大惊,青篱竹玉箫已拿在手上。只见来人站定身形,手里举着一只刚烧好的山鸡,不住说道:“好香,好香!”
何凌云见来人是名书生,头系华阳巾,身着青色长衫,背负一柄宝剑,浓眉大眼,五绺长须随风飘动,觉得十分眼熟。
胡绥绥心中骇然,对方出现在眼前,竟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但见对方抢了山鸡,十分愤怒,道:“这山鸡是师父烤给我吃的,岂容你来强抢。”话音刚落,身上绿气爆涨,举箫便刺。
何凌云眼睛一花,见胡绥绥已到那书生身边,青篱竹玉箫通体透亮,绿气逼人。刷刷刷,一连三刺,胡绥绥已经刺向书生的手腕。书生不慌不忙,身形一晃,竟然避开了胡绥绥的剑招,他举起刺着烤山鸡的木棍,咬了一口,道:“不错不错,外焦内嫩,酒香浓郁,兼之咸淡适中,的确是人间极品。”
胡绥绥见对方竟轻易避过,还能抽空吃鸡肉,不禁又急又怒。何凌云见胡绥绥身上绿气暴涨,绿光竟有三尺余长,与当日大战石长生一模一样,便知道胡绥绥已经是全力施为了。
胡绥绥一招“九九归一”,竹箫化作无数影子,连点书生身上九道大穴。九九归一最厉害的杀招,并非前面同时点九个穴位,而是点了穴位以后,一气呵成的横扫。一个人被点中大穴,必然无法动弹,最后被青篱竹玉箫横扫,往往便会受到重伤。不料书生竟对胡绥绥的剑招十分熟悉,轻松躲过胡绥绥的九刺后,右手从从背后拔出长剑,轻轻挡在向前,只听“叮”一声巨响,书生竟然轻松化解了胡绥绥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