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爱上响马

《爱上响马》
文/一笑东方
楔子
响马是什么?
就是土匪。
那为什么叫响马?
土匪骑着高头大马,马头上系着铃铎,马一跑,铃就响,所以叫响马。
难道你爱土匪?
我不知道,只不过我曾经确实爱上一个响马。

一、大艾和闯子
闯子喜欢在废黄河里洗澡,洗完澡,他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干净。
大艾喜欢看着闯子光着膀子来找自己,黑的透亮的上半身结实强壮,汉式的发辫披在膀子上。
大爱知道闯子一定从田里采上一朵蔷薇或者带着一个熟透的甜瓜。
闯子生得很黑,是那种在晚上看不到的人。
但是眼睛极亮,牙齿极白,心地极善。
大艾却生得奇俊,肤如凝脂,粉若桃花,眸子像一汪水,身材匀称,典型的小家碧玉,虽然一身粗布衣衫,难掩她婀娜的身段。
然而,有人说,大艾要成婚了,可是新郎并非闯子。
二、狄卢邦
闯子稀罕大艾,大艾也稀罕闯子,被人认为和大艾天生一对。
来求婚的是狄村的狄卢邦,狄卢邦是个土财主,娶了三房姨太太了,还是不满足,因为他看上了大艾。
大艾的爹是个佃农,大气不敢喘一口,硬话不敢说一句。
只是点头,任由这样一个外表英俊的土财主吆五喝六。
大艾在里头说话,“姓狄的,你听着,我知道你家财万贯,财大气粗,俺爹是小佃农不敢在您面前吱声,俺不行,俺心里只有闯子哥,任谁也偷不走,你要是强娶,俺就死给你看!”
狄卢邦一听,喜上眉梢,原来觉着这个妹子是个叶底花,没想到是个朝天椒,好啊,正合我胃口。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得手,强娶是没有意思的,看来只能耗下去,这样才有意思,一下子吃到的果子没味。他嘴上却说,“妹子,哥不急,你也别急,咱们慢慢来!”
狄卢邦走了,留下一堆彩礼。
大艾她爹不敢动,也不想动。
大艾没有去找闯子,他知道即便是闯子也不能解决问题。
但是闯子来了,在院外呼喊大艾。
“别喊了闯子,待会点灯,你在废黄河边等我。”
闯子会意,二话没说就直奔废黄河边。
点灯的时候,废黄河边有月亮照着,河水泛着银光,芦苇丛里有水鸟噗噜噜地飞起……


三、抉择
“大艾,咱们逃吧!”闯子第一句话就这么说。
“逃?往哪儿逃,我爹娘呢,你爹娘呢?”大艾叹了口气。
“我……”
“唉,闯子哥,等你有本事了再来娶我!没本事就在外边找个婆娘过活,我稀罕的男人必须要顶天立地有本事,不然我能依靠谁?人活着,就不能让人欺负!”
闯子还想说什么,然而那口气就这样憋着。
刚想转身走,一把被大艾拉住。
“闯子哥,咱俩一块在这废黄河里游水是几岁,你还记着不?”
“记着呢,你十二,我十五,我们都穿着裤子……”
废黄河有一段靠着山根,青石为岸,青石为底,河水清澈,月光下泛着银光,闯子像一块黑玉,大艾像一块白玉,缓缓下水,往深处游去……
第二天,闯子就消失在废黄河边,很多人去找,但是没找着,有人说大艾为什么不哭也不闹,这真是奇怪,看来,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第三天,狄卢邦又来了,带了一堆的人,把大艾家的房子都挤破了。
“妹子,嫁还是不嫁?”狄卢邦单刀直入,但是那语气不像往日那般油滑。
“哼,你带了这么多人,是让我出嫁,还是让我跳火坑啊!再说了,我爹娘加上我能有多大力气,还要劳烦这远近的兄弟叔伯们来抬吗?难道说,你狄卢邦还要还怕我不成?”大艾话里也有刀。”
“哟,既然妹子不喜欢,你们就给我滚出去……”
人一下子消失了,“妹子,这下好了吧?你嫁不嫁啊!”
大艾冷冷地看着狄卢邦,“我可以嫁,但是我有条件,你若答应,我就好好嫁过去,不答应,你得到的只能是我的尸首,我大艾说到做到,你逼走我的男人,休想就这么便宜得到我的人!”
狄卢邦瞬间有点惊讶了,他没想到大艾如此泼辣,反而让她生了几分敬佩,想自己虽然娶了几房媳妇,但是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有性子的,若娶了她,我们狄家的血统里又多了份野性,好啊!“好吧,妹子,你说,你说多少条件我都答应。”
“那好,我嫁过去不能用妾的礼数待我,我不敢高于正室,但是正房也不能给我小鞋穿,我要单吃,我自己会做饭,不劳烦你们,我可以给你们传宗接代,但是得等我愿意了,否则,一如方才所言!”
狄卢邦越听越带劲,拍手称快,简直比说书唱戏都要好。
“好啊,妹子,你说的我都答应!”
“口说无凭,让你家的师爷过来,写文书签字画押,否则,姑奶奶我不认!”
“成,师爷!”
“唉,来了!”拖着根黄尾巴狼一样的辫子,穿着紫色小马褂,褐色瓜皮帽,瘦得像柴火棒,就是师爷了。
师爷写得一手柳体字,写好后,又读了一遍,大艾请来村里识文篆字中过秀才的李七斗,在县太爷那里做过文书,平时的谈资就是衙门里当过差。
“大艾,这写的就是你说的,保准没错!”七斗说完,眼睛看着狄卢邦,狄卢邦立马给他一锭银子,李七斗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捧着作揖,然后小骨头小架的走去了。
“好,狄卢邦,你回去,看个好日子,姑奶奶我要你名门正娶,鼓乐齐鸣来娶我!”
“得令,妹子,您请好吧!”

四、遇上响马
如她所愿,狄卢邦用了废黄河最排场的仪式来迎娶大艾。
很多人盼着闯子能出现,然而闯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大艾没有哭,而是笑着戴上了红盖头。
他们说,闯子认怂了。
大艾却说她会等着闯子来接她回家。
大艾到了狄卢邦家里,一路上只听得锣鼓喧天,礼炮齐鸣,人影杂沓,人声鼎沸。低头看去,都是一双又一双的脚,有船鞋,布靴,也有马靴,那下裳多为绸缎,极少能见到棉麻。
两人行了拜礼,送入洞房。
……
一个月后,大艾怀孕了。
大艾表示很开心,狄卢邦也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
但是有人说,不可能这么快啊,狄卢邦这小子没那么厉害啊!
那不能这么说,兴许是进步了呢。
这也有可能,也许是大艾厉害!
半年后的一个夜里,一群响马(土匪)来到了费黄河边。
人们发觉,好日子到头了。
多年不见的土匪竟然来了。
更离谱的是,狄卢邦被土匪捉走了。
更更离谱的是,土匪连狄卢邦家的一只鸡都没偷。
土匪送来话,必须让大艾少奶奶来,才放人。
众人奇怪了,“为什么是大艾,为什么不是大少奶奶,为什么不是狄卢邦的他爹狄家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家要谁就是谁,我们有的选吗?”
管家的话让人听了后怕,是呀,狄家虽然富甲一方,然而面对不要命的响马,也是听之任之,官府这个时候也帮不上忙啊!
于是,众人用轿子抬着大艾少奶奶,往山上走,这座山叫华山,这个华山不是西岳华山,山虽然不高,顶多有百米,可是峭拔异常,以前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群和尚,后来响马来了,有的和尚干脆做了响马,有的逃走了。听说最近华山的响马头子换了,这新头子狠,纳了投名状,没过三天,就在酒醉的时候,灭了旧头子,其他人不敢,因为他们怕死。
新头子有个特点,每天带着一块红色面纱,神秘莫测的。
新头子名号一把刀。
五、一把刀
大艾到了山上,响马们没有麻烦大艾。
而是毕恭毕敬地把她请到了议事大堂。
大堂里摆着几十把交椅,一看就知是上好的红檀木做的。
屋子里很安静,不一会听着一双马靴渐渐走近,大艾感觉以一种熟悉的气息传来,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感觉小孩子动了动。
灰色的长衫,黧黑的额角,红色的面纱,腰间一把刀。
这是他们的大当家—一把刀。
“狄太太,别来无恙啊!”
一把刀的面纱摘取了,那是一张熟悉的黧黑的脸。
大艾眼里噙着泪水,无语凝噎。
“妹子,别哭,闯子哥在呢?”
“闯子,我希望你出人头地,没成想你做了响马?”
“在这样一个乱世,我不做响马,怎么能拿住狄卢邦,又怎么能见到你。”
“可是,就算这样,我们的孩子如果跟了你,岂不是就成了响马的后代吗?我不愿意!”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走正路,闯出一条阳关大道,而不是绿林好汉,我不想我的男人靠打家劫舍过活。如果有一天你真正做到了,我会带着孩子跟着你走,穷富我不问!”
“讲真?”
“讲真!”
“狄卢邦待你如何?”
“他没有为难我,至今都没碰过我,因为我说过只有我心里有他,他才能动我!”
“你能守得住吗?”
“能!”
“你肚里的孩子呢?”
“他知道是你的种,但是他不在乎,只要是孩子就是好的,这是他的原话。”
“我不信了,他能是个好人?”
“我也不信,那就走走看吧,反正我不想你走这不归路!”
闯子,不,此刻应该叫一把刀。
一把刀用右手搓捻着刀柄,一言不发。
他系上了红色面纱,紧皱的眉宇舒展开了,“行吧,既然妹子已有主意,我一把刀只好等星星等月亮了,直到你回心转意,我知道拗不过你,打小就是这般,你去吧!把狄卢邦带走吧!”
大艾深深地看了一把刀一眼,肚子里的胎动更加强烈,“来听听你孩子在踢我呢,你来听听。”
一把刀跪了下来,抱着大艾,侧着头在听,小生命在大艾的肚子里踢着,一把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狄卢邦被放了。
第二日,华山寨前竟然有人送来了一车子的金银细软,还有米面干肉,但是一把刀让手下原数奉还。
从此一把刀遣散了一批人,愿意跟着自己的继续除暴安良,自给自足,开荒种田。
六、怎么办
大艾的孩子出生了,生得像大艾一般。
是个男娃,狄卢邦喜出望外,他不嫌弃。
而且,把自己有儿子的消息,让世人都知晓。
张灯结彩,比过大年都要热闹。
而且给十里八村的人们送去了米面,仿佛让天下的人都沾沾他家的喜气。
可是见过的人说了,这孩子不像狄卢邦,虽然眉眼像大艾,但是那笑起来的神情像极了闯子。
一把刀听到消息,立马单枪匹马,来到华山脚下,专门登门道喜,“恭喜狄老爷喜得贵子!”
一句话定了乾坤,稳了人心,让更多的人闭了口舌。
狄卢邦说,“喝杯薄酒再走。”
“不了,寨子里忙,不叨扰了。”
狄卢邦目送他归去。
在孩子满月的时候一把刀送去了贺礼,那贺礼干干净净。
但是,一把刀没有露面,因为他还没有下山。
过了三年,外敌入侵,人人自危,外敌强悍,很多人纷纷投降。
一把刀却举起抵抗的大旗,毫无惧色。
狄卢邦,也招兵买马,抵御外敌。
渐渐地这两支队伍越走越近,最后共同抵御外敌,队伍越发壮大,直到和王师合并,赶走了外敌。
王封赏两位义军首领,然而两个人都不要爵位赏赐,都愿回到自己家园。
王大喜,“二位壮士通透啊!寡人允许你们回到自己的家园。然而本王所封赏的不仅是二位,是为天下人感谢二位,如若二位不接受,那么再有国难,谁还会勠力同心呢?你们接不接受,朕不怪罪于你们,但是这爵位,这赏赐,朕是一定要送到的,不然,国人岂不笑话寡人吝啬啊!”
两人只好接受,然后一同回到废黄河边。
大艾,站在废黄河边,华山脚下,等着自己的夫君归来。
两位夫君,一个对她有情,一个对她有义。
当两个夫君到来的时刻,她不知如何抉择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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