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闭着眼晴,一字一句地说:“黄丝带是等待,是盼望;黄丝带是归宿的指引,是乡愁的寄托。如果有一天,黄丝带无处可系,久已背井离乡的人将会怎样啊?”
这时,我们正在看 阿根廷雕塑家雷安德罗·埃利希的《全球城》。阿波的意思很明白,“全球城”的到来,黄丝带就无处可系了。
《全球城》是一个直径3.5米的球,球体表面都是高楼大厦,作者的奇思妙想和强烈的真实性让人惊叹。雕塑的说明是“世界也是一座巨大的城市,人类与人类之间紧密相连,不可分割。”但作者在说到他的创作思想时是这样说的:“调整作品的外在形态并对作品进行再造,以使观众在尽可能真实的场景中体现到不真实的感觉。”我们通过高空攝像看到的城市照片,不是同《全球城》是一样的吗?生活在其中的人,倒可能有一种不真实感。人们都不禁会惊呼:“怎么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呢?”于是我说:“当人与人之间太疏离时,需要联结;当人与人之间联系过于密切时,也需要疏离。黄丝带是疏离后联结的纽带。如果无处可系黄丝带,人就只有疏离而无联结,离乡的人就无家可归了。”
卢先生说:“城市化是历史的进步,是人类文明的体现,但要建设有度。特别是中央商务区寸土寸金,高楼大厦的建造容易失控。‘全球城’就是城市建设过度和失控的图景。”
我说:“逢河填河,逢屋拆屋,逢树砍树,这样的城市化斩断了历史文脉,新建的城市是没有历史的。”
阿波说:“在中央商务区那样的环境里,人如同蚂蚁一般的渺小。在成群的高楼前面,人无法产生归属感,找不到精神寄托的象征物,你只是来去匆匆的过客,似同漂浮在大楼间的一粒灰尘。老橡树和黄丝带的故事不会发生在这样的‘全球城’里。”
卢先生说:“多年以前钱学森教授曾针对城市建设中的问题提出建设山水城市的设想:‘能不能把中国的山水诗词、中国古典园林建筑和中国的山水画溶合在-起,创造山水城市的概念?’
有些学者不赞成认为乡愁只存在于乡村的看法,提出把自然风光和历史文脉融入城市建设,乡愁就会存在于城市中。
尽可能保持原有的地形地貌,保留湖河水体以及有地标意义的桥梁、河埠、庙宇、祠堂、名人故居等等历史建筑,保留百年大树,绿化多采用乡土树种,新的建筑也有地方特色……,这些都可以成为故乡感情的承载物,寄托乡愁。在这样的城市环境里出生和长大的孩子,就会认同这就是他的家乡。”
阿波说:“这是城乡一体的城市化,在城市建设中融入轻度的乡村化。”
过了一会儿,阿波又说:“嗯!这样的城市就有可以系黄丝带的地方了。”
(注 黄丝带 这是一个美国故事。一个男人服刑满三年了,回家之前非常忐忑,不知道妻子是否会接纳他。于是他写了封信给妻子,说如果接纳他,在屋前的老橡树上系一根黄丝带。如果没见到黄丝带,他就不下车了。回家的时候到了,男人乘上了公共汽车。同车的乘客都知道了这件事。快到家乡的时候,每个人都向着乡村张望,要看老橡树。男人和所有的乘客看到老橡树上系了上百条黄丝带,在风中飘动。全车人都鼓起掌来,男人眼晴里饱含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