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是贫穷的、落后的和留守的。那一时期的浙江、广东是我们这一代父母挣钱的聚集地,因此许多孩子只能被迫留在村子里。
而我的父母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去了温州,我成为了他们离开前的最大的阻碍。
对于二岁的孩子来说,哭是唯一能够留住父母的武器。我哭的撕心裂肺,声音哽咽,可是这一次并没有起到作用,他们还是狠心的抛下了我,泪眼模糊的我就只能傻傻站在原地直到他们淡出我的视线。
兴许是怕我忘了他们,走的时候对我许下承诺——过年一定回家
二岁的孩子可盼望着过年了,眼巴巴的第二年、难熬的第三年、失望的第四年……第十三年。从第四年起,我渐渐停止了期待,于是父母的记忆也淡出了我的世界,应该说是他们主动走出我的世界的。
小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住的老房子是黄泥巴粘起来的,这种用泥巴堆砌的技术至今我都还在唏嘘,虽然今天这种房子早已经被淘汰了,但是它见证了那个时代的变化,见证了我的童年。
我们三个人就住在这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里,每逢遇到老天爷不赏脸,住的老房子总是被牵连。屋外大雨,屋内中雨,床头毛毛雨,满地接雨水的大盆小盆就像是五颜六色的蘑菇,在这巴掌大的屋子里格外引人注意,可我并不喜欢。那时候就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够有一个不用再半夜爬起来种“蘑菇”的房子。
似乎三年级开始,我们就被要求写作文了。写的内容多是与父母有关,我从来不写父母的爱、父母的辛苦,要么我就不写,要么只会写奶奶。
但我不写爷爷,因为爷爷大多时候蛮横不讲理,容不得奶奶和我质疑反对他,加上小时候没少被他打,心里自然不待见他,我猜测这可能与他的经历有关,他以前是八路军连长,参加过三大战役,他逢人就讲这是他的骄傲,我就觉得他一点也不低调,这也是我讨厌他的原因之一,事实上多年以后我也骄傲的诉说他的辉煌。
我小学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升到初中后,还是保持老样子,甚至英语竞赛次次包揽全级第一。认识的人无不夸我:这孩子真厉害,从小父母不在身边还能成绩好,还懂事。好像我不用太费力就能轻松拿到好成绩,我习惯了自己名列前茅,总认为自己是天资聪颖,事实上整个小学和初中都是如此。
我早就忘了父母的模样,可能我应该庆幸童年虽然没有父母陪伴,因为在爷爷奶奶的庇佑下我的童年还是一帆风顺,至少没有大意外发生。我是被放养长大的,这也让我从小就养成了独立的性格,我从来不让年迈的爷爷奶奶给我开家长会,被欺负了也从来不说……
好像也是这一份独立,让我长大后不知道如何同其他人相处,更不懂得如何去关心他人。有人说“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而我从黑暗中走过,慢慢积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