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去年大火的电视剧《知否知否》,其中有一个情节是顾二叔科考被官家除名,原因是他幼时为一个叫做杨无端的才子打抱不平,说官家对其不公。这话被他大哥传了出去,断送了他科举之路。
剧中对杨无端的评价说他是一个天天流连于秦楼楚馆,是勾栏瓦舍的常客,成日就会写一些青楼词曲,虽有才华,但都用于淫词艳曲的废才。
这个杨无端的原型,就是柳永。
在宋朝词人中最富盛名的莫过于苏轼、李清照和柳永三位,苏轼自然不用说,能被评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文学造诣自然了得。李清照被誉为中国文学历史上第一才女,少了须眉的浊气,写出的词自有一番清雅气质。
而柳永呢?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样一个情感细腻的才子,居然是个终日眠花宿柳,甚至把家都搬进青楼的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柳三变”这个名字没起好
在宋朝有个传言,武夷山下崇安城有三绝,山绝,茶绝还有“柳氏三绝”。这“柳氏三绝”说的就是当时崇安城工部侍郎柳宜的三个“皆工文艺”的儿子。其中小儿子柳三变名望最大,被称为天才少年。
柳三变,也就是我们的男主角柳永,在家族同辈人中排行老七,所以也被人叫柳七。老爸给他起“三变”这个名字本来是想取孔老夫子所谓“君子三变”的寓意,希望他是块儿当官的料。
可是!!!“三变”亦可是“不孝子三变”,《北梦琐言》中记载:“第一变为蝗虫,谓鬻庄而食也……第三变为大虫,谓卖奴婢而食也。”柳老先生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要是早知道儿子不当“君子”而当“大虫”,打死都不会起这个名字。
断送科举之路
柳七从小跟着老爸游历山川,累积了不少把妹的谈资。来到汴京后,柳永更是放浪形骸,长期混迹于舞榭妓馆,本人在音律琴曲上又很有艺术天赋,于是每天就和妓馆里的歌姬乐工呆在一起。
但科举和词曲无关,科举考试完全是为了朝廷选拔官员设置的,考的文章侧重的是治国之道。而柳七天天沉迷于创作情情爱爱的词曲,难免自己的文章沾染上一身脂粉气。对于诗、赋、策、论这些正儿八经的考试柳七完全抓瞎。
落榜对于这个著名京城才子来说,就是官方亲手打脸,初试落第之后,柳七愤怒的写了一首《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要是柳永不把这首词贡献出去,或者他的词传颂度没那么高,他都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他这首词一出来,风靡全城,叛逆的词句直骂当朝皇帝不识货。
世间相传是这首词惹怒了皇帝,对这人也是不能忍,宋仁宗一句:“既然想要‘浅斟低唱’,何必在意虚名。”就把柳三变从新科进士榜上除名。
实际上这个锅不能甩给宋仁宗,因为当时他还是个孩子。但这首词惹怒当朝者是真,次次放榜没有他柳三变大名也是真。
“奉圣旨填词柳三变”
有人说“柳三变”之后变成“柳大虫”是因为宋仁宗对他“且去填词”的评价。不过以他的行为作风,当官治理国家确实差点事。
柳三变在科举第四次不中后对自己的官运彻底失望,离开汴京四处游历。“多情自古伤离别”这首著名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就是在这时送给他当时的情人虫娘的。
与其说柳七在外十年看尽祖国大好河山,不如说是泡遍祖国各地的美人。游历出行是需要钱的,家境并不丰厚又没有工作的柳七还好有一项傍身技能,写词。
由于前些年在汴京豪华妓馆中混迹的名声,柳七的词堪比现代林夕,多少歌姬把拥有柳七写的词看作是一种荣耀。
在别人看来,柳七这种是自我放纵的颓废,但这种颓废将柳七推向诗词创作的巅峰。
心娘自小能歌舞。举意动容皆济楚。
佳娘捧板花钿簇。唱出新声群艳伏。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
古人说“自古才子多风流”,心娘、佳娘、酥娘这些被柳七捧过的妓女瞬间都成了头牌一姐,邀约通告不断,出场费翻了好几番。柳七也成了坊间名人,相传被他看上的女人都火了。
所以柳七逛妓院根本不需要花钱,不仅如此妓女们还争相倒贴钱给他。“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两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作为一个男人在那个学而优则仕的时代,柳永在仕途上可能是失败的,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却有着所有男人都艳羡的骄傲资本。他有着万千粉黛的热烈的爱,歌伎们像皇妃等待皇帝宠幸一样渴望着他的到来。
柳七对这些香艳之事也是来者不拒,不仅如此,他还会把自己和妹子们“扭麻花”的过程直播出来:
蜀锦地衣丝步障。屈曲回廊,静夜闲寻访。玉砌雕阑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旋暖熏炉温斗帐。玉树琼枝,迤逦相偎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如此的淫词艳曲,让人羞红了脸。事实上柳七的很多代表作,几乎都是在青楼女子的锦被绣榻中写出来的。
他赢得了数不胜数的女人心,比如陈师师、赵香香、玉英、虫娘…
有的“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有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还有的“脉脉人千里,念两处风情,万重烟水。”
仕途上丧魂落魄的才子,青楼中苟且偷生的佳人,在暗淡的人生中,大家相遇相知互相取暖。
青楼女子“众筹”安葬柳屯田
在外晃荡了十年,这时的柳七已经五十岁了。
科举不中仍是他心中的痛,年过半百的柳七决定再试一次。这年仁宗亲政,特开恩科,终于有了政策加持的柳七登上进士榜,为纪念这次成功,他正式更名为柳永。
可就算中了科举也无用,齐家治国平天下柳永一个也沾不上边,他喜爱和擅长的仍然是青楼佳丽和淫词艳曲。
无家无室,柳永干脆把家搬进了青楼,每月的俸禄全部用来讨好自己的情人们。从宋朝官员的收入情况计算,柳永虽然官阶不到五品,但在当时仍属于高收入人群,但他自己一分银钱没有留下来。
照他的收入来说,就算天天逛妓馆,也不至于月月光到能照镜子,只能说他是真的心疼和珍惜那些可怜的姑娘们,反正自己也年过半百,还不如让她们过好些罢了。
是谁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都是爹生娘养的骨肉凡胎,都是有七情六欲活生生的人。柳永真诚待过那些女子们,她们也用心对他,在柳永死后,由于没有积蓄,他连棺材钱都是个问题。
于是青楼女子们发起众筹,积蓄多的多给些,生意不好的少给点,没想到竟也凑出了一个体体面面的葬礼给他。
柳永是风流的,生性使然,环境使然。,毕生爱填“属辞浮糜”之词,虽颇受鄙薄,却大力革新宋词,“凡有井水处,皆可歌柳词”。
在他的墓前,歌姬舞女秉烛载酒,凭吊者无数。
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
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