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豌豆睡着了，终于有时间可以静下来梳理一下这几天的心情。
有人问我，学长怎么很久没有更新了。
学嫂给我讲了个故事，我转述给大家——
在很久很久之前，有人在网上写小说，他坚持每天更新，已经积累了几十万的粉丝。后来，因为老婆生小孩，小说再也没有更新。几十万的粉丝每天发帖留言催他动笔，为了给大伙儿一个交代，他终于在百忙之中抽了一天时间，把所有主角都写死了......
这个故事把我感动哭了。
同道中人呀！可怜天下所有当爹的男人！
2
直到我开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豌豆已经出生4天了。
掰着手指计算，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在4天前的晚上零点，学嫂在微信上问我，老公，我不会今天生吧？！
今天是她上班后的最后一天，作为忠实的人民卫士，她鞠躬尽瘁生而后已，腆着硕大无朋的肚子一直工作到临产。
不会不会。我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在寻思下周中心组学习怎么组织。
5分钟后，手机响了——老公，羊水破了！
一起破的还有学嫂的嗓门。
早上，我急匆匆地收拾东西，从浙江返回苏北老家。
印象中，这是我第二次这么急着赶回家。第一次是岳母去世，第二次是豌豆出生。
去和来，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这种感觉很奇怪，好像一下子就想通了一样，所有刚刚还觉得那么重要的事情在这两件事面前突然就失去了意义。
3
因为没赶上直达的大巴，我一共坐了大概7个小时的汽车。
这7个小时，我没有眯1分钟，却也没有做任何有意义的事情。
听了会音乐，烦。
看了会风景，烦。
把kindle拿出来，看了2页，烦。
学嫂在微信里说，要剖腹，害怕......不敢烦，但是安慰得也词不达意。
我问司机，大哥，还有多长时间？
兄弟，你都问8遍了，这才刚过江呢。
似乎是从接到学嫂的电话开始，我就陷入了一种无所适从烦躁当中，总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可是又不知道究竟什么没有做。
一种等待未知的恐慌。
4
那些我觉得一直没有做的事情，其中一件可能是，我一直不知道会来的是他，还是她。
学嫂怀孕的时候，我坚持不让提前鉴定孩子的性别。
虽然预留了出生时的惊喜，但也使得之前所有的准备工作失去了针对性。
最重要的莫过于孩子的名字。
也是前不久，学长刚跟学嫂讨论这事。几经斟酌，才决定如果是男孩小名叫大圣，大名叫修远（语自屈原《离骚》）。
一想到有人每天喊——大圣吃饭了，大圣睡觉了，大圣上学了，心里就开心。
很多工作我们都在为男孩准备，尽管也都知道要来的可能是位小公主。
我们就这样一厢情愿地等待大圣归来。
5
我常想，男孩子一定要读很多书，才能思想深刻不肤浅，比如读一点康德、卢梭。
我常想，男孩子一定要爱运动，才能身体健康提拔，比如打打篮球，踢踢足球，或者学点跆拳道。
我常想，男孩子一定要懂点艺术，才能有从内外而外的气质，比如学点音乐，或者书法。
我常想，男孩子一定要有自己的独立思想，才能不被世事蒙蔽左右。
我常想，男孩子一定要从小给他制定很多规矩，才不至于大闹天宫。
我常想，男孩子一定不能过分宠溺。
我常想......
即使是守候在产房外，我也是来回踱着大步，焦急地规划男孩子的一生。
突然，门开了，岳父抢先一步跨上去：男孩女孩？
女孩，护士递出胎盘。
我突然一愣。
女孩？女孩的衣服买了吗？女孩叫什么？
女孩要读书吗？要的要的，但不要知道太多真相，女孩的世界最好永远都是童话。
女孩要运动吗？要的要的，不运动怎么会身体健康，但也不能长成金刚芭比。
女孩要学艺术吗？当然要，绘画书法什么的太脏了，乐器最好学钢琴，小提琴会变成歪脖子，舞蹈太辛苦，而且吃的是青春饭......
女孩要独立吗？要的要的，我可不希望自己女儿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女孩能宠吗？当然不行，女孩怎么能宠，女孩要溺爱，这样才不会被哪个坏小子骗走。
女孩像谁好看呢？额——像我吧，但是皮肤最好像妈妈。
女孩......
还是在产房外，我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心里一下子就柔软了，走路都蹑手蹑脚。
袖子上怎么有线头？扯掉。
裤子怎么脏了？什么时候洗的？回来的时候怎么没换新的？
婴儿车的防潮纸怎么这么多褶皱？抹平。
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婆婆妈妈的处女座，看哪都不顺眼，哪里都丑陋。
这个粗糙的世界，怎么能迎接我的小公主呢？
6
料想不到的是，尽管在产房外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真正见到豌豆的那一刻，我的心情居然是平静的。
真丑，我远远的瞅了两眼就转开了。
心里开始觉得奇怪，就是这样一个羸弱的小家伙，怎么就害得学长一直心神不宁，害得学嫂孤零零地忍受冰冷的手术刀划过肚皮的疼痛？
很长的时间，我都觉得这是一个与己无关的生命。
直到晚上学嫂给她喂好奶，我把她抱回婴儿车时，她像只猴子一样趴在我的胸前，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的小心脏突突的跳动。仿佛青春期见到自己心动的女孩，我的心脏一脚油门，猛然超速，突突突突，几乎就要跃出胸口。
她趴得好舒服。
我的心里好舒服。
这怎么能是一个与己无关的生命呢。
这跟我太有关了。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我终于体会到了当父亲的幸福。
公主驾到，这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7
学嫂问我，孩子叫什么？
豌豆吧，我想了想说。
女儿是我们的豌豆公主，即使隔着20张床垫子，20床鸭绒被，依然能够感受到我们对她浓浓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