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那部耳熟能祥的电影,这是加拿大华工的血泪史,也是近代中国屈辱史中的冰山一角。
亦舒祖籍宁波镇海,于是罗四海也来自此处,从报纸上看到中华民国成立那一年他四十五岁,已是温哥华侨领,生意小成。
而时间退回三十多年前,十三岁的四海随舅舅出洋谋生,他母亲没有一句舍不得的话,也不曾叮嘱他保重身体、照顾自己,多年后他明白那失去丈夫的妇人的无奈与逃避。
离家那天,想回头多看母亲一眼,舅舅一把按住他的脖子,"不准回头!一直走。"那一天终身不忘,但在百年的历史中渺小又微不足道。
漂洋过海不过为吃饱饭,偌大的国家已容不下一个饭量略大的少年,在船上遇到的老水手说:"四海,我们这些人离乡别井,为的都是一件事——生活得更好。"朴实的中国人千百年来最朴实的愿望。
想家的时候,便想起无数个有月亮的晚上高墙院内那个叫翠仙的少女,他们没有见过面,只隔着一堵墙聊天,却也成为四海多年的牵挂。老水手对家乡的一切统统不记得了,唯独挂恋家乡的小表妹,那是另一个翠仙,可能每一个离乡别井的男子,心里都有一个翠仙。
四海终究是幸运的,说到勤劳吃苦的品质,那是中国人身上从不缺少的,但他还难得有着聪明与忠厚,最要紧肯学习。这个幸运儿慢慢吃饱饭,置下一份家业,在彼岸繁衍子嗣、落地生根。
更多的人则不知埋尸何处,已成无名白骨,他们来到异乡为着菲薄的薪酬,替外国人的命脉铁路立下汗马功劳,无一言一字记载,而距加拿大官方认可华工对太平洋铁路的贡献,已过去一百多年。
罗四海为家,亦有人为国。江天轮上认识的孙姓青年,多年后重遇,四海虽不懂得革命与政治,仍鼎力相助。亦舒小说里常常有历史名人的身影,但她笔下的国人大多仍是面目模糊、满是劣根,如四海毕竟少数,更多的人如她所写的:"头颅抛出去,为的是老百姓,可是老百姓却觉得他们的头颅可怖。"多么恨铁不成钢,
好在总有许多人并不在意个人得失,为这个民族殚精竭虑。
在百度上搜索关键词:加拿大、铁路、华工,所出不过寥寥,还是十几年前的旧闻,但是今天的新闻里,中美竞争、国家统一,我们终于不再卑躬屈膝。
犹记得船靠香港,少年四海不懂为何这里满是广东人,却是英国人地头,舅舅悄悄说:“打输了仗,割给了英国人。”他追问:“将来,可否讨还?”,舅舅回:“人强马壮的时候,也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