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只读到小学四年级。而且,还是分别在两个学校上的学。小学一二年级,在住家附近的东城区校尉营小学读书。小学三四年级在和平门附近的北京外国语学院附属外国语学院读书。
1962年的时候,我上小学了,学校叫做校尉营小学,校址就在煤渣胡同的北边,步行上学不过五六分钟,我在那里读了小学一二年级。
校址是座老庙,进校门是南院,有很大一片的空场地。学生们的体育课都在这个空场上上课。迈过二进门,是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院子中央是个大殿,四周一圈的房子就是各个年纪的教室。
我们一年级都被安排在西配院,进了西配院门,又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落,一圈的房间共有五个班的学生教室,再加上一个年级教师办公室。
四方的天井就是学生上体育课,平时做课间操、玩耍的场地。
我在一年级一班读书,全班三十来个人,同学们的家都是住在学校附近。
那时,年纪小,总是没心没肺的。从来都不在意学习成绩的好坏,也没有留心过成绩排名的先后。反正就是老师教什么学什么,让做什么就干什么。
上学时,十分听话,是个老实的好学生。大约是二年级第一学期就加入了少先队。入队时,代表全年级新入队的同学在学校大会上发言。
那时,身材瘦小,个子不高。站在讲台后,只露出来一个脑袋。见状,全场的学生都笑出声来。
站在一旁的老师,只好拉着我站在了讲台边,这样才能让大家看到我的真容。
这件事情被我父亲知道了,好长一段时间,总是当做笑话拿来与我打趣。
班上有几个学习成绩一般的同学,老师安排其中的两个同学每天下午没课时,专程到我家来做功课,让我辅导他们。
一二年级的小豆包,那里懂得什么辅导。每次都是三个人坐在一起老老实实的做功课,之后,我就拿起课本听写,让那两个同学默写生字。
那两个同学个子长的比我还要高,可都是规规矩矩的听着我的安排,听写不下来的生字,就认真的写上十遍,直到写会了。
我们的这个学习小组忠实的执行老师布置的任务。记得,老师好几次到我家来抽查。结果,每次都看到我们在认真的听写、默写生字。老师很满意,在班上大大的夸奖了我们的学习小组。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天下课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她交给我一张表格,让我回家交给家长。说是有个外语学校要招生,如果家长同意,就把表格填写好了交回来。
回家后,父亲还没有下班,哥哥、姐姐们看过这张表格,不无嘲讽地说:就你,一年级的小豆包,也能考外语学校?!我不服的说:我上二年级了!
在家里被数落惯了,从来都没当回事。知道是要考外语学校了,既没有兴奋,也没有激动。
父亲回家后,交差似得的把表格递给了他,同时,也把老师的话转述给父亲。特意说:如果不愿意让我去报考那个学校,明天一定要把空白的表格交回去。
谁知,父亲看过后非常高兴,他说这可是一件大好事。父亲认真地填写了表格,叮嘱我千万不要搞丢了,一定要交到老师的手上。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参加了那个招生考试。
考场就设在我们学校,先考语文,再考算数。全校有四五个孩子参加了这场考试。
记得,语文考试结束后,刚走出考场班主任老师就把我拉到一旁,仔细地询问我考试的内容。记得很清楚,镜片后老师的那双眼里,充满了紧张与焦急。
”有个造句,不知道用‘在‘还是‘再‘,”我诚恳地说,”以前做过作业,可是竟然都忘了。”
”你用的那个字?”老师急忙问道。
”先写了‘在‘字,后来,又改了。写成了‘再‘字。”
老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快去准备吧,一会儿就要考算数了。”
当然,我的语文成绩并不差。我写的作文有时被老师当做范文,在课上当着全班同学朗诵。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得意过,那些被朗诵的范文,或多或少都被父亲动笔改过。以至于很长时间里,我都不好意思再让父亲看我写的作文。
算数考试毫无悬念,拿100分那是绝对没问题。
回到家里,父亲很仔细地询问了考试的情况,很是关心。我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感觉,好像是为了父亲才去参加了考试。
当然,哥哥、姐姐们的冷嘲热讽那是一定不可少的。小孩子心大,根本就不知道这算是个啥。不过,周日被占去半天玩耍的时间,颇有些不爽。
没过多久,接到了面试通知书。平日里总是黑着脸十分严肃的父亲,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面试考场就在和平门外语附校的老校址。那天,不少年纪相仿的男女学生在家长带领下,陆陆续续进了校门。
登记、排队、分组,然后,被一些高中生的大哥哥、大姐姐带着到指定的教室外等候。
直到这个时候,仍旧觉得是为了父亲才来参加考试,似乎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心里一点也不紧张。
轮到我进考场了,只见一位老教师端坐在课桌旁,四方脸,分头,带着一副厚厚镜片的眼镜,十分严肃。身着一身蓝色的中山装,胸前的衣服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
见到这位陌生的老师,没有忘记先鞠了一躬,再向老师问好。
那位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老师微微的笑了。
随后,要我跟着他读外语单词。刚想询问什么是外语单词,老师却开口就念出一串洋文。
这下子紧张起来,在老师的示意下,赶忙重复着他的发音,心里还在嘀咕:什么是外语单词啊?
糊里糊涂机械地跟着老师重复着他嘴里蹦出来的洋文,他越说越快,一刻也不停。一边仔细听着我模仿他的发音,时不时的还在纸上记着什么。
记忆中,跟着老师念的是些什么“嘶”、“德”、“日” 之类的洋文,还有就是卷着舌头打嘟噜的发音。这个我擅长,而且,把那个打嘟噜的声音拖得比老师的发音还要长。
老师在纸上重重的划了几笔,结束了面试。先后大约念了有十几个外文单词。
站起来谢过老师,扭头就走出考场。
父亲沉稳的询问面试的情况,我简单的说了一下。特意告诉父亲,老师的那个卷着舌头打嘟噜的发音,我说得最好。而且,打嘟噜比老师说的还要长。当然,忍不住的询问父亲什么是外语单词。
父亲听罢,开心的笑了。”以后,你要学的就是老师念的这些东西,这就是外语单词。”
不久,接到了体检通知书、录取通知书。
我们学校同年级的其他班,有个女生与我一起考上了外语附校。不过,她在英语班,我在西班牙语班。我们班上,我的一个好朋友和我一起参加了考试,可惜,他没有考上。
入学以后,老师介绍说,这所学校成立于1950年代。小学部是在周恩来、陈毅两位老革命的指示下而成立,招生开课仅有一年的时间。我们是从全市所有二年级的小学生中招考来的,上边还有大我们一届的学长。
小学部的学生从三年级入学后,便开始学习外国语言。学校主要培养外交方面的人才,所以,招考条件十分严苛。
从此,我便开始了在外语附校的学习生涯,从三年级读到四年级。那场运动开始后,学校就停课了。之后,断断续续地读到初中毕业。
在外语附校上学的课余时间里,我经常回到原来读一二年级的那所学校。
遇到同学、老师,都要高兴的聊上一会儿。当然,他们最感兴趣的就是让我念几句西班牙语,或者,让我给他们唱几句西班牙语歌。
我在这所学校读一二年级时,就是学校歌唱队的成员,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歌咏比赛。我们一二年级小豆包的表演唱,给学校赢得了不少的赞誉。当众唱歌难不倒我,当然,这回我是独唱,而且,演唱的是西班牙歌曲。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十分留念我的小学一二年级的学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