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又一次绝望地放下了书，几颗硕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他一只手费力地撑着沉重的脑袋，另一只手颤抖着擦去了那几颗汗珠。
“这太令人绝望了。”小五想到。“貌似这次考试是人生的一道坎，如果我不能迈过去，便会就此跌倒，人生失去所谓的意义。但这是真的吗？我难道除了这个别无选择了吗？”
小五用刚刚擦汗的手摸索着桌角的盒子，从里面找出一板黛利新。
“吃药，吃药，吃药，这是我唯一解决紧张的办法了。”他不情愿地吞下药片，苦涩重重地捶击着一根根脆弱的神经。他感觉自己平静了一些，于是放松地躺靠在椅背上。
“失败，我害怕失败。失败带来的不仅仅是痛苦，还会有一大堆意想不到的坏事，最后所有一切混为一体向我袭来。我太清楚那滋味了。”小五边想着边用手轻轻拨弄着头发。“这算是我人生第二次狼狈的失败。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在感情上的挫败。接下来会是什么？继而连三的失败吗？
“我想大概，我早就习惯了做一个体面的失败者；所谓不愿成为一个狼狈的成功者，无非是给自己的不努力或者偷懒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确实如此，发生在我身上的成功不太多，大概两只手就能算出来。剩下一连串的失败和逃避，都在为我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做出了贡献。”小五想到这里，颤抖地咽了口唾沫。
“但这玩意儿不会让我变得坚强，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惯性，然后牢牢困住自己。失败和失败之间开始发生联系，它们最终会变成一只滚轮，到时候我就成了轮上不停奔跑的仓鼠，怎么也逃不出这个圈。
“这个圈早晚会成为我的生活，然后我会累死在这里。希望在倒下的那一刻，会有人说道‘至少他活过，至少他给我们带来了快乐’；幸运的话，上帝会怜悯我，给我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但我会把握住吗？”
小五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这个世界他早就没了气力。他踱步到了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冬天早就无声无息地赶到了这座城市，拔光了草地上的花和树上的叶，街上的人们穿得又厚又笨，急匆匆地逃离着寒冷。
“假如，假如我抓住了新的机会，下次就选择做只苍蝇，反正和现在的我没什么区别：除了想着关于些吃喝拉撒睡还有繁殖的事以外，剩下的就是烦人了。都一样，没两样。”小五痴痴地望着窗外，不自觉地这么想。“可是，怎么说呢······天呢，可是这次失败连体面都算不上啊，这可怎么给自己一个交代呢？如果是在球场上，我或许可以期待着受伤，然后像个悲壮的勇士一样走下场去，看起来也是个体面的结局；又或者像是以前那样，给自己留有余地地努力着，但时刻装作很辛苦的样子，就算失败了也能得到别人同情的眼光。总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了，我谁也没骗了。
“那，那就试着再假装努力地体面些吧——毕竟骗子不会吝啬于再多说一个谎。”
小五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到桌前打开了书。盯着书本上的文字，两颗硕大的汗珠又一次从他的额头上慢慢滑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