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为大四都是实习没有课程的缘故,突然间轻松下来。而我每天的消遣活动就这么多,所以有时也会很无聊。很多时候,都是在咖啡店看看书,写写文字,发发呆来打发时间。
“嘿,干嘛呢?”她见我一个人,走过来坐到我对面搭讪。
“看书。”抬头向她笑了一下表示打过招呼。
我最不善于与陌生人交流,但倘若别人真的热情,无论是出于真心或是假意,我也不会让别人难堪。“什么书?”她问道。
“《蓝狗的眼睛》,马尔克斯的短篇集。”我把她当作了一位简单的读书爱好者。或许我本应该稍微注意一下她的装扮,我就该知道她不可能喜欢读书的。颜色粉且深的眼影,白且浓的粉底,染成黄色的长发。我不是说对喜欢化妆充满偏见。只是觉得那不是一个有品味的妆容。
“有意思么?”
“很有意味。”
“故事情节呢?
“有意味就够了。”
“那我不喜欢,我只喜欢看看恐怖小说,那种很吓人的。不过我一直觉得读书什么的没什么意思。”
她的本性便就此暴露了,我旋即意识到她大概是属于哪一类人,就是与我这类格格不入的那类。
随后是很长时间的空白,我看自己的书,她也没有离去,不知在想什么。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我夹入书签,将书放回背包,起身,与她道别。
“嗯,再见。”她捧着因为加糖和牛奶而成为浅棕色的美式说。
但愿不会,我想。
然而,第二天在便利店遇到她了。
仍旧是那很扎眼又不自然的妆。
她先看到我,从我身后走过来,轻轻戳了我一下。
我转过身,看到是她,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我们很熟么?”
“有一起喝咖啡的嘛。”她撒娇,是一种不招人喜欢的随意的撒娇。
“No,you drunk yours and so do I .”我边整理购物框,边对她说。
“别说英语,我一听英语就头疼。”她翻了个白眼。
“可没一起,你喝你的我喝我的。”我没等她说话,“你学过英语么,这句话小学生都会的好么。”
“不会不会,我什么都不会。”她不耐烦的回答。
“那你都学什么了?”
“我什么也不学。”她再次翻了个白眼。
“那你上学干什么?”
“我不上学。”
我有些吃惊:“不上学那你一天都干什么?”
“吃饭,睡觉,打游戏,看综艺,随便走走买买东西。”
“一直这样?”
“很久都这样了,快有半年。”
这真是令我吃惊。看来我把她作为那一类人显然是有失公正。她是更不善良的那一类。她不仅仅是眼界所限,没品位又无趣,她甚至失去了生而为人的基本原则。
“不会觉得这种生活没趣?”我边付款,边对她说。
她什么也没买,跟在我身后说:“无所谓,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什么就死了?你想死?”我转身惊讶地说。
“不想,但活着有什么劲呢?”
“你父母呢?”
“有我弟弟。”
“你朋友呢?”
“我没朋友。”
“你不觉得这么死了之前生的努力都白费了?”这话我说出去便后悔。
“我一个吃饭都懒的吃的人哪里有过努力。”
我无言以对。“那你死吧,就怕你不敢。”,“你想怎么死呢,我帮你出主意。”
“跳楼,摔成肉末。自溺,你现在一直憋气看看难不难受。割腕,没死成可怎么办。……”
她打断我:“总会有不难受的死法。吃安眠药。”
“那你是不知道,你吃完安眠药,会胃痉挛,全身抽搐,头疼的要炸掉,怎么难受怎么来,八九个小时煎熬就是死不了。”
“一个想死的人还怕这些?”
“你不怕最好,死的痛快。”我一股说不出来的愤怒,不知何起。她对我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我只见过她两面。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说的冷酷些,她死与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世界上自杀的人太多了。一个一个劝阻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真的一心寻死,作为那一群人之中的一个,也只不过很渺小的一员。她没有半点优点来作为特权让我优先来劝阻她。她甚至不学无术,每天净是浪费资源。
可当她真正与我产生某些联系的时候,也就是作为一个实体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时,我便不能再袖手旁观。就像医生救不了所有出车祸的可怜的人,可不能因此而放弃眼下这个垂危的病人。
我真正生气的,在于她的这种想法和说出去的语言。于是就会有那种迫不及待改正她这种认识的想法,伴着那种不惜使用武力的冲动。
可我知道她这种思维是根本没法订正的。
这恐怕要上升到一类人的范畴了。这类人往往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不愿意接受新的事物。整天无所事事,丝毫不考虑未来,也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而且还固执的很任凭我们如何苦口婆心,都无济于事。
他们还把我们避之不得的事情当作一种时尚或者潮流。仿佛这就是他们的之中标志,是一种带有荣耀意味的区分于别人的标志。
就是先前提到过的失去了生而为人的原则的那类。
但这种人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接受死亡的吧。他们纵是不知生的意味,但也不会放弃的吧。
何况从容的面对死亡甚至接触死亡是极富哲学意味的事情。
她却不同,但绝非这种富有哲学的高尚的想法。她无从了解高尚。
所以她不光是比极致的庸俗更不善良,是太过罪恶。可我真的很难去弄明白她的这种想法。
时至今日,我仍然很难理解他们的思维。他们从不谈及未来,对任何事情也不做考虑可当最后真的到那种境地,他们也表现不出一丝悔意或是坚韧,连抱怨命运不公都不他们的做派,他们什么都不想,对生或死没有一点的感觉,也就没有珍惜。最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悄悄就此消失。
她很久没有回话,跟在我之后走出便利店。
“行了,再见吧。”
当我走出两三步,她突然对我说:“要是我现在不想死呢?”
“为什么?”我转身。
“因为你呀,晚上陪我去酒吧?”
“对不起,那你还是维持原状吧。”我尽可能的委婉了一下,以让我不把难听的话说出口。
“那你去干什么我跟着你呀。”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保持苦笑。
“因为你不希望我死啊。”
“没有,谢谢,我根本不希望和你有交集。”我直接把话挑明。
“哦。”她显得有些失望。
我没再理她,转身离去。
后来的两三天因为泡图书馆的缘故,没有再见到她。
这周末,我约了一个朋友在星巴克看书,又看到她。她走到我们这桌旁边,靠在我朋友的椅子上,对着看着更帅气且健硕的朋友搭讪道:“小哥哥,干什么呢?”
果然,这就是她的一种乐子。
我不知道她是否认出我,毕竟她没准也如法炮制的搭讪了数以千计的男生,但这无所谓了。
我朋友看看她,她那看起来更没有品位的脸上露出更加令人厌烦的笑容。也许会有很多类人喜欢这样的女生,但是碰巧我的同学比我更加的愤世嫉俗。
“Go away, please.”
“说中文,小哥哥。”她换了一个自以为更妖娆的依靠姿势。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