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人眼里,广西北海市的涠洲岛,是一座很有孤独感的岛屿,这可能跟岛的形状有关。
2019年9月14日有位网友在微博上写了这么一段话:“刚刚看新闻,一个女孩在涠洲岛失踪。就想去4号我上岛第一天先是打的被宰,后来晚上大概8点的样子因为不熟开错了小路。之后像着了魔一样开始大哭,情绪崩溃,一直感觉会死在岛上的心理情绪,那种害怕,死亡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大哭根本停不了,从小到达这么多次旅行,这真的是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这位网友提到的一个女孩不知道是指何红宇还是龙其乐——这两个女孩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消失在了这座中国最大的火山岛上。
来自江西萍乡市的何红宇,那年刚满19岁,热爱跳舞,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和热情。在刚刚结束的高考中,成绩不是很理想,虽然她的分数已经超过了二本线,但她希望能考入医科大学,因此,她决定复读一年。8月23日,何红宇独自乘坐动车从江西萍乡出发,经过一系列转乘,最终在8月24日抵达涠洲岛,并入住了一家名为“花屿白日梦”的客栈。第二天白天,她在海边拍了一张照片,并浏览了一些景点。傍晚时分,何红宇向客栈老板租借了自行车,并于晚上7点49分左右归还自行车。到了晚上8点23分,她带着外套和帽子离开了“花屿白日梦”客栈,五分钟之后,出现在涠洲岛幕崖附近的南海西部石油公司北门。监控录像显示,她在幕崖附近出现了几秒钟的身影,然后似乎迅速奔跑着穿过画面,身后似乎有汽车应急灯的黄色光闪烁。这是她最后的行踪线索。8月26日,客栈老板发现不对劲报警,警方开展的搜索,但除了在客栈房间发现一封遗书,至今毫其他无发现。
仅仅过了7天,又一名来涠洲岛旅游的女孩也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四川的龙其乐,一个22岁的教育培训老师,8月30日也踏上了前往涠洲岛的旅程。她因工作压力和轻微的抑郁症,选择独自前往涠洲岛旅游散心,并计划顺便见见网友。9月1日,她在与母亲通话后,独自前往海边散步,之后便与家人失去了联系。9月11日,龙其乐的遗体,在北海市海边被发现。而何红宇依然下落不明,何母亲至今仍抱着希望,期待能有奇迹发生。
老晃最近发表的《饿兔子跳》是一部以上述涠洲岛少女失踪案为故事原型的长篇小说——主要是何红宇,连小说里失踪少女冬冬住的酒店都叫“花与爱丽丝”。故事讲述大龄未婚女阮金盗用侄女冬冬的头像,以“饿兔子跳”的网名在网络上跟几个男的网恋,冬冬和她都被卷入了一场由控制欲和占有欲编织的失踪阴谋。故事结局是阮金找到并救出冬冬,她完成了自己的救赎。阮金的救赎之路历经各种凶险和人性黑暗,从蛊惑到性侵、囚禁,再到毁灭,温顺的兔子面对的是不同恶魔的面庞。
蛊惑。阮金第一个怀疑的是网友“伯爵”。在伯爵和“饿兔子跳”的交往有几封长信,他语言啰嗦、神经质,表现得胆怯、恭顺、甚至受虐迎合,但这实际上只是“伯爵”在网上蛊惑人的手段,本质上他个偏执狂。在阮金设计约约他在酒店大堂见面的一幕,着墨不多,但一个动作细节揭示了这个身体肥胖壮硕的男人展现出来的形象不仅和网络“胖若两人”,在跟妻子争吵时,不受控暴露出暴力倾向。
伪装。外科医生卢群为阮金做过卵巢囊肿手术,阮金用“饿兔子跳”身份加了他微信聊天。表面上卢群是一位受人尊重、谨言慎行的医生,对病人专业而耐心。带着戒指忠于妻子,但在虚拟的网络,卢群在跟年轻女孩搞暧昧 ,他熟知一些违禁品的购买渠道。在得知阮金即是“饿兔子跳”后,卢群下药迷奸了阮金。卢群的变态在于他明明知道阮金并不抗拒、甚至主动想发生性关系,但他依然选择把阮金迷晕之后再实施性侵。显然,在这位道貌岸然的外科医生不容得有一丝的不确定,包括性侵。只有下药弄晕,女性才能彻底变成毫无抵抗的一个玩物。
囚禁。小说中彭州岛民宿“花与爱丽丝”的老板陆渐平两起失踪案的嫌疑犯,是他把冬冬从礁石上捞起来,但并未送她回去。而是把她然后拉到附近一个无人岛上的灯塔下囚禁起来了。他打算把冬冬囚禁在黑暗的灯塔下变成性奴,幸好阮金及时把冬冬救了出来。囚禁是极其恶劣的犯罪行径,其背后隐藏的是病态的心理扭曲,这种人喜欢看到女性在自己面前无助、恐惧甚至顺从,这种控制感会给他心里带来快感。
毁灭。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故事中,冬冬的男朋友欧树才是最后的boss。欧树和冬冬在一家酒吧认识,冬冬是女大学生,欧树中学毕业后就做了保安。身份地位的差距让欧树很有自卑感,也因而产生出强烈的控制欲。欧树利用黑客手段,帮冬冬查到了冒用身份者,另冬冬对他产生了好感和一定程度上的认可,这是PUA的第一步。进而,欧树以保护为名,暗中跟踪冬冬,并在冬冬与人发生冲突或者遇到危险是,露身帮她解围。有一次“伯爵”在酒中给冬冬下药,欧树发现后并狠狠教训了伯爵,此后冬冬开始主动跟欧树约会了——这是PUA的第二步,就是让对方依赖上了自己。冬冬和欧树建立了恋爱关系之后,欧树的控制欲开始从水面下浮出来,他不喜欢冬冬直播,嫉妒冬冬的其他追求者,冬冬和前男友的聊天令他感到愤怒,因此欧树设了一个局,让冬冬怀上孕。——这是PUA的第三步,全面控制。然而,冬冬并没有完全被欧树的甜言蜜语迷惑,她甚至想要把孩子打掉。这让欧树彻底疯狂,他把冬冬约到岛上,并企图借惯犯陆渐平和赖小光之手把冬冬除掉,在算盘落空后,欧树亲手把冬冬推入了大海——这是极端化的PUA了,这是极端控制欲下产生的“得不到就要毁灭”的犯罪了。在欧树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极端占有欲、情绪不稳定和暴力倾向的犯罪画像。
制欲和占有欲往往是滋生犯罪的温床。从伯爵的蛊惑到欧树的毁灭,这些行为揭示了人性中的极端和黑暗。在老晃的小说中,冬冬得到了救赎,而现实中的何红宇和龙其乐却未能逃脱悲剧。这需要我们一直关注现实,警醒人性阴暗面,“一直关注,才不会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