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乱云润生第二百三十六回

乱云润生 第三十五章

子琴贤良树德含辛茹苦

润生乱云岁月磨难成长

第二百三十六回

《乱云润生》第二百三十六回

上一回讲述：1910年至年底，赤绍宗连续不断地将热门写生题材投稿至几家报刊，均被采纳，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与青睐，他也因此获得了十块银元的稿筹。

除了五块银元用于明年在报官局胡同居住的房租外，三块现大洋用于日常消费，剩下二块银元带回家中共享，准备欢欢喜喜地欢度1911辛亥猪年。

1911年辛亥猪年渐近，在外忙碌奔波的赤绍宗马不停蹄处理未了事宜，腊月二十终于踏上回家之路。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家中的亲人，尤其可爱的孩子们，他归心似箭。

从早晨雇辆马车从沽海到傍晚时分，一天车马兼程，终于回到渠阳赤阳庄，刚迈进家门，院子里便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快两岁的小润生正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花蝴蝶，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已五岁小润本在一旁兴奋地指点着，小脸涨得通红 。孩儿母亲尚子琴坐在屋檐下，一边专注地给两个孩儿做新围裙，一边留意着两孩儿的动静。

“小叔回来啦！”眼尖的小润本率先看到了赤绍宗，立马丢下手中的小木棍，像只欢快的小鹿飞奔过来。小润生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羞涩又满含期待地看着小叔。

赤绍宗急忙蹲下身子，稳稳的抱住扑过来的小润本，又伸手摸摸小润生的脑袋，笑着说：“润本、润生，有没有想小叔呀？”

这时，厨房的门被推开，正忙乎晚饭的赤绍宗的二哥、赤绍武走了出来。看到三弟，他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大步迎上前：“绍宗，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赤绍宗站起身，兄弟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激动。

“爹呢？”赤绍宗一边张望着屋内，一边问道。赤绍武笑着回答：“爹在屋里呢，知道你年前准回家团聚，几天前就常念叨。”

赤绍宗快步走进厢房，只见父亲赤辅铭正在佛龛前，供奉先祖像，並仔细擦拭那尊小瓷娃娃，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绍宗啊，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赤绍宗连忙走到父亲身边，握住他的手说：“爹，我回来了，这一年您身体还好吧？”赤辅铭拍拍赤绍宗的手，欣慰地说：“有你二嫂尽心尽意照顾，你二哥给地主扛活，每十天半月返家，准带回好吃食全家改善生活，二嫂挺受累，日子过的挺好，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炕头上聚餐。赤绍宗兴致勃勃地给孩子们讲起在沽海的见闻。“小润本、小润生，小叔在沽海看到了特别大的轮船，那轮船比咱们庄上最大的谷仓还要大好多呢！”小润本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小叔，那轮船在海上会不会被大风吹翻呀？”赤绍宗耐心地解释道：“不会的，轮船很坚固，而且它有特殊的设计，能稳稳地在海上航行。”

小润生靠在爹爹的怀中，稚声稚气地说：“小叔，我也想去看大轮船。”赤绍宗笑着说：“等小润生长大了，小叔就带你去。”赤绍宗又说起沽海热闹的集市：“集市上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还有很多好吃的，有像小山一样高的糖葫芦，又甜又脆。”

孩儿听得津津有味，小润本满脸憧憬地说：“小叔，我好想快点去沽海。”赤绍宗摸摸他的头说：“等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们去。”

赤绍武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询问一些关于外面世界的情况。赤辅铭也听得入神，虽他已年过五旬，前两年败家蒙耻，颜面扫地，但回忆十年前往事；对沽海这个他曾亲自参与抵抗洋寇保家卫国之地，对住金家窑的至亲表兄赤增清感情颇深，不断插话从绍宗口中了解赤增清近况及沽海当下形势。

兄弟俩还聊起了在抚顺的大哥赤绍文。赤绍武说：“也不知道大哥在抚顺过得咋样，好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怪担心的。”

赤绍宗皱了皱眉，说道：“等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抚顺千斤寨去看望大哥，顺便也瞻仰咱满旗大一统天下的圣地赫图阿拉，咱这支脉先祖那闻名老城村啊！忠君大叔就在那里，亲的热的好好叙旧，忠君十年前进关拜褐东西皇陵时，大哥绍文21岁，二哥绍武18岁，我还是仅五岁多的小娃儿呢，可一晃明年我就年方16了，大清璀璨历史我要好好溯源啊！”赤辅铭微微点头，语重心长道：“对，滿旗同胞至亲手足，无论走到哪儿，都要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相互照应着。”

绍武、绍宗与父亲把酒碰杯，深表忠肠。

全家人正聊得尽兴，这时院门拍得啪啪响，开门一看，是本家表兄弟在九王庄的张阁来串门。早听说，他前几年就去了关外抚顺千斤寨做生意，怎么突然这儿相见呢？

大家马上拿来酒杯，让张阁一同进餐。他立马说明来意：赤绍文夫妇与罗木匠全家，在抚顺千斤寨眼下生活安定，过得很好，他们起初就是投奔张阁来的，眼下是邻居，并且非常惦念赤阳庄的亲人。张阁这次还乡，是因近来神州从南至北“驱逐达虏，恢复中华”，仇杀滿人事件愈演愈烈，他是接他家兄弟姐妹尽早去关外躲避这场灾祸的。绍文夫妇听闻更不放心，得知前年弟妹子琴家遭大难，而慈母因病而亡，深表哀痛未能尽孝，绍文夫妇让我带回二块银元敬献父亲感恩全家弟兄，並为父亲带回一大包关东烟，表示如果全家有意去关外避难，绍文速来。

听罢张阁一番话，绍宗即代表全家对张阁深表感激，并请代传话：当下家中已度过艰难日子，现在一切生活正常，正向好的方向发展，放心勿念。关于是否去关外避难，经家人慎重合计，走一步，看一步，暂时还没有这些打算。绍宗还把从沽海带回的两盒桂顺斋糕点，两盒十八街麻花，送张阁与罗木匠亲人全家各一盒，至亲同胞畅聊至很晚。

转天，赤辅铭拿着大儿绍文夫妇进孝感恩给的二块银元，一块给二儿媳尚子琴，感动她一年没黑没白艰苦劳作，一个心思为家庭早日翻身摆脱一穷二白面貌无怨无悔付出拼搏，表示这块银元是来年物价飞涨、兵荒马乱动荡之际，好有过日子储备，以防后患。

尚子琴眼眶一热，想要推辞，却被赤辅铭执意塞到手中。她微微低下头，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过去这一年的艰辛岁月灬

夏日的骄阳似火，田间的麦子熟了，沉甸甸的麦穗在风中摇曳。尚子琴天不亮就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带着小润生来到了家门口那仅有的几分薄田。她熟练地挥舞着镰刀，一下一下割着麦子，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小润生虽然还小，但也懂事地在一旁帮忙，他用稚嫩的小手捡起掉落的麦穗，一趟趟地往背篓里放。

“娘，我捡了好多麦穗啦！”小润生奶声奶气地说道，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尚子琴直起腰，用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回应：“我家润生真能干，等收完麦子，娘给你做白面馍馍吃。”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吃娘做的白面馍馍了。”小润生拍着小手，开心地跳了起来。

劳作的间隙，尚子琴会让小润生在田边的树荫下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抓紧时间继续干活。那时的日子虽然辛苦，但看着懂事的孩子，尚子琴心里充满了力量。

与此同时，五岁的小润本则在家里和爷爷赤辅铭待在一起。小润本最近突然对小木匠活有了兴趣，拿着一堆小木块在屋里搭积木。

“爷爷，您看我搭的这个像不像咱们家的房子？”小润本一边摆弄着积木，一边奶声奶气地问。

赤辅铭笑着凑过去，说道：“像，真像！咱润本手可真巧，以后说不定能当个厉害的木匠呢！”

小润本受到夸奖，干得更起劲了，小手不停地摆弄着那些小木块，嘴里还嘟囔着：“我还要搭一个更大的房子，把咱们一家人都装进去。” 赤辅铭看着可爱的孙子，脸上满是宠溺的笑容，时不时还伸手帮小润本调整一下积木的位置 。

到了冬季，农闲下来，外面冰天雪地。尚子琴便会拿出赤绍宗这两三年从沽海带回来的文化画册。她把小润生抱在怀里，一页一页地翻开画册。

“润生，你看这是沽海的码头，好多大船都停在这儿呢。”尚子琴指着画册上的图案，温柔地说道。

小润生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嘴里跟着重复：“沽海的码头，大船。”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小润生竟然对画册上的内容过目不忘。尚子琴考考他：“润生，娘问你，沽海那个有很多高高的房子的地方是哪儿呀？”

小润生歪着脑袋想了想，脆生生地回答：“是沽海的商业街，小叔说那里可热闹啦！”

尚子琴惊喜地亲了亲小润生的脸蛋：“我的宝贝真聪明！”

而在这一两年，赤辅铭经历了败家蒙羞后，也痛改前非，不再参与村中赌博，不再在外边过多声张，一心待在家里。他把培养孩子当成了重要的事，时常把小润本和小润生招到屋里，教他们念私塾的启蒙书籍。

赤辅铭拿着《三字经》，一句一句地教：“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小润生学得很快，跟着念了几遍后，便能自己流畅地背诵。小润本虽然也认真学，但相比之下，反应就没有小润生那么快。

“爷爷，我会背啦！”小润生奶声奶气地说着，然后就熟练地背诵起来。

赤辅铭满脸欣慰，笑着摸了摸小润生的头：“润生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好好学，将来肯定有大作为。”

这些回忆在尚子琴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她回过神来，感激地看着赤辅铭说：“爹，这一年有您和绍武、三弟照应着，我和孩子们才能过得安稳，这钱我收下了，以后我也会继续好好操持咱这个家。”

另一块银元，赤辅铭见三儿绍宗把应放家中共享过年的糕点与麻花，慷慨大度送给远道而来张阁与关外自家亲人，便嘱咐绍武与绍宗哥俩，年前这几天以这块银元，大大方方毫不吝啬购买全家爱吃的满族丰盛年货，使全家大人孩儿们过一个欢天喜地金猪旺年。

过年期间，赤阳庄赤辅铭家中充满欢声笑语和忙碌的身影。赤绍宗和赤绍武兄弟一起准备着丰盛年货。尚子琴做豆腐有一手绝活，从泡豆子到磨豆浆，每一步骤都亲力亲为指导。小润本和小润生在一旁帮忙，虽然小手弄得满是豆渣，但母子欢笑乐此不疲。

除夕那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尚子琴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满族菜肴。

桌上有热气腾腾的滿族八大碗：白肉血肠，那血肠切得薄厚均匀，白肉肥而不腻；还有色泽诱人的萨其马，驴打滚，这是孩子们的最爱，香甜软糯；更有摆满盘子的粘豆包，黄米面的外皮包裹着香甜的豆沙馅 。

赤绍宗举起酒杯，恭敬地对赤辅铭说：“爹，这一年您康复不错，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赤绍武也举起酒杯：“爹，新的一年，祝全家幸福美满，您逸养天年。”两孩儿举起装着果汁小碗，奶声奶气说：“祝爷爷、父亲母亲、小叔、金猪新年快乐！”

一家人频频碰杯，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临近十二点，百灵鸟又欢叫着，大家一起到院子里放鞭炮。赤绍宗和赤绍武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瞬间打破夜晚的宁静，五彩的火花在夜空中绽放。小润本和小润生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赤辅铭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的场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晚合家欢年夜守岁，赤绍宗想起还没好好看看孩子们的学习成果，便把小润生拉到身边，他拿起一本文化画册，随意指着上面的一处问：“润生，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小润生看了一眼，立刻回答：“这是沽海灯塔，晚上会发光，给海上的船指引方向。”

赤绍宗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又问多个，小润生都对答如流。他不禁赞叹道：“这孩子太有出息了，才这么小，就记得这么清楚！”

接着，赤绍宗又考了考小润生《三字经》，小润生同样滚瓜乱熟地背诵出来。

赤绍宗赞叹中向父亲赤辅铭，说道：“爹，您教得好啊，润生这么小就有这么好的天赋，将来肯定能成大器。”赤绍宗接着情不自禁向二哥绍武二嫂子琴挑起大姆哥。

赤辅铭笑着摆摆手：“是呀，多亏了你二嫂平日里的教导，润生这孩子确实聪明，学什么都快。润本也不错，他心灵手巧的。”

在这个辛亥猪年，赤辅铭一家人在温馨与欢乐中度过，过去一年的辛苦与疲惫，都在这一刻化作幸福快乐的难得团聚。赤家满怀期待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相信未来的日子会在彼此陪伴与努力下，变得蒸蒸日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