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若要挑一个人一醉方休,那么第一个想起的肯定是我广西室友!
毕业后,我曾对他说:“我大学还剩的朋友,只有你们一两个了!”
他答道:“我大学同学还联系的只有你一个。”
或许就是因为我们诸多的臭味相投,而又都死性不改,才让我们彼此分开后,仍能占据对方心里很大一块田地。大学的课堂太枯燥太无聊了,我们对自己的专业课毫无兴趣,去上了课,也只是我看着我自己的书,他画着他的漫画人物;有一次被一位女老师发现了;她拿起我桌面的《古文观止》,冷笑了声,放下,又拿起柏哥的漫画本;语调极为浮夸的说:“你们学什么专业的?你们以为这里是艺术班啊?”
我们到底不是文学艺术班的同学,很多课程需要组队,需要PPT上去演示,而我当时是连电脑都不愿去碰触的固执分子,无数多次的都是柏哥挺身而出,每次组内多我这么一个累赘,没有过任何怨言。毕业设计我们几个一组,却几乎他独立完成;我毕业证书由于我先走了,最后也是他寄来给我。那时,夜里饿了,明明小卖部走到楼下一分钟就到,却大多还是发短信给柏哥:“柏哥,回来带包北京方便面”“柏哥,回来带包辣条,嘴痒了......”
他就是那样一个老好人,我从未见过他对人拒绝,没有他,我更是大学毕不了业;是他认死理觉得吃亏是福?不,我想,只是他性格中的大气包容,若不是如此,何以能与我这样犟脾气怪脾气的人相逢每醉?
而柏哥也是个耿直的人,向来有一说一;在艺术审美方面,更有他的自傲,即便多少年过去大家仍在这方面毫无发展,他仍坚定:“这个我还是有自信的,我的审美,比大多数人不知道强多少!”他喜欢看电影,他对一切事物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我当时曾借一本我很喜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白痴》给他看,没多久便还我了,我问不好看吗?他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有段时间我迷上写现代诗,热衷于把句子打散重组那种乐趣,而又不用耗费太多精力,我把我欣欣自得的几首给他看,他看了看,便丢了回来,冷冷道:“口水诗。我劝你还是多花点精力再研究研究吧......”
在那漫漫的四年的夜里,我们不知道多少个是靠彻夜长谈得以度过,我曾说过我对友谊的追求,就是楚留香和胡铁花那般,十年了、二十年了,未有见过,但若再次重逢,依然是那个街头相遇,无需客套,便能互搂着肩膀去小酒馆一醉方休的老臭虫和花蝴蝶。无需灌溉的友谊,可以剖心肺,沥肝胆的友谊!
上次出差去广东,我们终于再见了,而这再见来的何其之晚,毕业都已倏忽两年了;而会见又何其匆匆,他只待了两天,便又各奔西东,都不知来年会面又是何日?
第一个晚上我们吃着生蚝烤鱼,酒一杯又一杯的续上。我说:“我出来后总共都没喝过两三次酒,更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的喝,跟别人喝总感觉酒都没味道”。
第二日下午才去湖边晃悠。谈起以后,他说:“你知道的,我还是原来那样,我没有什么理想,就是想过的好点,钱多挣点,然后有想吃的就吃,想去玩就去哪玩”,天边云彩蔚然,风从湖边吹来凉人心脾,在这样无所隔阂,什么话都能说都可以说的室友旁边,心情觉得格外惬意;他接着说:“还好之前从成都来这的时候去了九寨沟,这次看地震后的照片,之前那片最美的地方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我要是那次没去,我不晓得要后悔成什么样子!”
第三日,我们要去找个地方泡澡,地方是我挑的,打的过去看到路边景色越来越残败,路都是坏的,坐在车上颤颤巍巍,简直是去了个乡下;我说:“柏哥,我怕是又把你坑了!”柏哥坐车上屁股移了下位,随意说着:“算了吧,我都说大学只剩你一个联系的同学了,你不坑我谁坑我?我也早习惯了”......
昨日夜里,随便翻了下《唐诗三百首》,又见司空曙那句“乍见翻疑梦”,每一次和室友柏哥相处的时光都好似梦一样美好,但即便再久长的日子不见后,我也依然相信,他不会认不出我,我更不会不记得他的年龄;只是希望这以后相醉的日子来的更多,即便是梦也要一个更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