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女孩。作为家里的长女,我很小就开始帮父母干农活。有那么一段时光,它藏在了我记忆的最深处,让我终身难忘。那些年,一到农忙时节,我和爸爸两个人就要早早的从家里出发进黄山洞。那时候,真的是披星戴月去农忙。因为家里离黄山洞有些距离,每次我们都是五点多就开始出发,草草解决掉早饭就开始一天的劳动了。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不会抱我,哄我,更不善于表达爱的一个农村汉子。但是那一次,我真真感受到了父亲对我的爱。那浓浓的爱意将会温暖了我一辈子,他不善于用言语表达爱,但他却用他的行动诠释了爱。
六月的大地,像座蒸笼,弥漫着热气,万物无精打采地等待着凉风的宠幸。烈日当空,似有一种不把人间蒸干誓不罢休的决心。空气被吓得停止了流动,风儿也被吓怕了,溜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树上那蝉儿百无聊赖地叫着,才感觉到有生命的存在。那一天,在这“头顶烈日,脚踏火坑”的正午时分,我和父亲仍然还在田里收割着稻谷。父亲戴着顶破草帽,汗水早已湿透了身上的衬衫,和黝黑的皮肤紧紧地贴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父亲的额头滴落。父亲弯着腰,手上拿着镰子,快速地割着稻谷。我劳动的时候没有戴草帽的习惯,即使父亲每次都让我带顶草帽来遮挡一下太阳,但我总是只是在嘴上敷衍他。此刻,看着头顶上那像火球一般的太阳,我只感觉到头顶冒烟,身陷火海,吸入的都是滚烫的空气。“叫你把草帽带过来,你又不听。”父亲略带责备地说到,他边说还边把草帽递给我,“来,快戴上,别被晒伤了。”“没事,我头发长,晒不了;再说了,我不习惯戴草帽,戴着草帽我浑身不舒服。”我轻松地回答,父亲的头发那么短,两鬓还长了些白发,如条条银丝,那么的令人心酸。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酷热难忍。忽然,迎面吹来吹来一阵凉风,稻谷都被吹得泛起阵阵波浪。“啊!好凉爽吖!太舒服了,再大点风。”我大喊道。不一会儿,我感到毛孔在收缩,“啊嚏!”冷不丁的我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呼唤,突然间,凉风阵阵,越来越大。风起云涌说的一点也不假,被风带动的云如潮水般涌来,片刻功夫就占领了大片天空。太阳早已躲入了云层,风也越来越大,一场暴风雨即将要席卷人间了。
天越来越暗,感觉下一刻就要塌下来似得,父亲抬头看了看天,急忙说:“小琪,快点回去,免得被雨淋了生病。”父亲说完,就立刻在蛇皮袋中拿出用透明的白色大塑料袋做成的简陋雨衣穿上,又弯下腰继续割着稻谷。“爸,我不想回去,我要在这里和你一起把这些稻谷收完。”我一边说也一边从蛇皮袋中拿出雨衣穿上。“那好,我们快点,说不定还可以在雨来之前把这些剩下的稻谷全部收完”父亲说。正当我们撸起袖子准备加快速度干活时,远方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我们立马收拾东西向老房子跑去,这时,雨和我们赛起跑来了。瞬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父亲把草帽套在我头上,叫我快点跑回去,不要被雨淋生病了。
“爸,你戴,我不要紧的。”我急忙说,“我头发短,淋了当没淋,甩甩就干了。你看看你,头发那么长,叫你剪短点,你又不听。”父亲边走边说。但是我听不出有任何责备我的语气,反而只感到一股暖流流入我的心堂。我飞快地向老房子跑去,刚进门,我就拍了拍我身上的雨珠。我回头向那条小路望去,看见父亲弓着背,背上扛着我们刚才打下来的稻子。那一刻,我突然感觉父亲并不是那么年轻了,他的鬓角也有白头发了。
父亲刚回到老房子里,就立刻拿来一条大毛巾给我擦头发。一边还说:“都叫你先回来,你又不听,现在好啦,被雨淋得全身都湿了。快点擦干,免得生病了。”不一会儿,他又在一旁用砖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炉灶,生起火煮姜汤。可是,难道他没感觉吗?他自己被雨淋得更厉害,为什么他还只是一味的担心我会不会生病呢?那一刻,我明白了。这是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无声的爱呀!
我的父亲,他不会抱我、哄我,也不会用言语表达对我的爱。可是,他却时时刻刻都在用行动告诉我,他是爱我的。或许,在大家看来,这只是一件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但是,它却给我的心里注入了一股暖流,一股名叫“父爱”的暖流。所以,如今不管我遇到怎样的困难,只要一想到我的父母,我都会立刻充满能量。他们是如此的爱我,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世界上有一种情感能让你泪流满面,它不似母爱的直白,但它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冷峻。父亲总是不急于表达他对我们的爱,比起母亲对我们生活上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父亲对我们的爱更显得内敛。但是在父亲的眼中,我们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孩,他用他那高大的身躯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