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泪

我的妈妈很平凡,妈妈的眼泪是悄无声息的。


自从我记事起,妈妈就一直在家务农。她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不高的个儿,常穿着偏襟上衣,褐黄的短头发被一根橡皮圈绑着甩在脑后,妈妈爱笑,笑起来,眼睛里便闪烁着和蔼、亲切的光。


第一次见妈妈的眼泪是在2006年,那年我读初二。


我家里原本是住在泥砖瓦盖房里,因年久失修,在两年前盖了新房子,盖房子一事也让家里负上了不少的债务,经济上正是青黄交接的境地,妈妈就想着出外打工,多挣些钱帮补家计。那天下午,下雨了,雨点“劈劈啪啪”地敲打着玻璃窗。我的两个小妹正打闹玩耍的异常起劲,通常妈妈会和她们一起玩乐,可今天她却是神色沉寂,在一旁呆呆的凝望着我们,许久后她对我们说:“我要出去打工了,你们在家要懂事、长进。”


晚上,我在收拾着课本和明天要带去学校的衣服,我就读的中学离家里远,我是住校生,平时都住学校,每周末回家两天。这时妈妈进来了我的房间,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弯下腰给我折叠衣服,嘴里喃喃地叮嘱我说:“东西带齐了没有?”其实我从没试过落下东西,没什么好担心的。叠完衣服后,她又细心检查了几遍,并拿来掸子拍了拍我书包上的灰尘,又嘱咐我几句要好好学习。


待所有整理完成,妈妈很疲惫似的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她伸出手,向她的浅灰口袋探去,轻轻一握,手里夹着几张钞票从口袋中拿了出来,她数了数,抽了其中一张缓缓的递到我面前。“这是这个月生活费,要省着点花啊。”50元!我惊奇的接了过来,平时每星期只有7元,今天居然一下子收到这笔巨款。妈妈递了钱给我,环顾我的房间走了两步又回身拿起我布鞋,绑起了鞋带。这是昨天洗的鞋子,鞋带扯下来后还没绑上去。我说:“妈妈,我来绑就行了。”妈妈低头不语,左手压着鞋子,右手拿着鞋带,哆嗦的双手捏着鞋带微微举高,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灯光下,妈妈不时拿起鞋带两头在眼前比对长短。突然她说:“阿庆,你要照顾好两个妹妹,平时要懂得买些菜做饭吃,其实我也很不想离开家里去打工...”说着她就哽住了,语气中带着啜泣。一会儿,她开始呜咽,并试图用手擦拭她的眼睛,接着一滴亮晶晶的东西突然从她的指尖滑落,啪嗒一声,滴在了我的鞋子上,我的布鞋浸湿了一片。那是她的眼泪!妈妈哭了,为了不让我看见,她没有抬头,继续绑着我的鞋带。我震惊了,一时不知所措,我从没想过妈妈也会哭,平日里挑担百斤,撒汗耕田的妈妈也会流泪。这时我望着她褐黄的头发,我的眼睛也湿润了,我支吾一声“嗯”,就转身想赶紧走出房间,我也怕她看见。我回头看了看她,她也望着我,她那深邃的眼睛分明已经通红了。


第二天,妈妈带着我两个妹妹去外婆家给外婆照顾,并把我送上去学校的汽车。等到下个周末,我回家,妈妈已经不在家了,爸爸打来电话,说妈妈去了佛山工作。


我的妈妈,不善健谈,她是一个用行动来诠译爱的人。她总是不辞辛苦,她好像总有干不完的活,她好像总是不会觉得疲惫,她好像从没未自己着想过。后来和外婆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妈妈小时候的辛苦,她在娘家排第二,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妈妈八岁就辍学在家务农,为了省钱给我的舅舅读书,妈妈从小就过着砍柴、耕田、放牛的生活。她还很懂得编织,织了许多箩筐,每到赶集就去地里砍一把甘蔗,一边箩筐,一边甘蔗,挑着到集市去卖。


如今我已工作了几年时间,妈妈也回在家,她还是不能闲着,在家附近的制衣厂找了份工作,并且悉心照料着家里一片小菜地。而我每当疲惫、迷惘的时候,那个灯光下埋头绑着鞋带的妈妈,那滴硕大的、亮晶晶的眼泪总会萦绕心头,给予我振作。


我的妈妈不平凡,妈妈的眼泪是震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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