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升初,为了陪孩子,我搬到了小镇上,刚到了个新地方,没有熟人,总是觉得很憋闷,所以每天送走了孩子,就出去瞎转悠。宽宽窄窄、弯弯曲曲的街道两旁是老式、陈旧、高矮不一的红砖白瓦房,小街如猫,而我似乎还不喜欢它的温顺。
一天依然闲逛,一条突然窜出来的狗,吓得我转身拼命逃跑,狗见我跑,追得更欢,没办法我跳到了一家墙头上,“吱吖”门开了,出来一个女人,看我一脸惊恐,忙扶我下来,告诉我别怕,小心摔到,把我让进了屋,给我倒了杯水,试意我坐下,我还有点惊魂未定,她说:你陪读的吧?叫我牛姐吧!我点点头,才开始打量这个女人:中等个,略瘦,脸很黑,头发有点凌乱的拢在后面,黑色的衣裤洗得发白了,最少穿三年以上吧?屋里收拾得很干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她们的全家福,古铜色的书架上摆放了很多书。“我家孩子初三了,学习很好!”她冲我笑笑,笑得很幸福。就这样,我和牛姐认识了。
原来,牛姐老公长年不在家,在外面包活,她陪孩子上学,家里种了一垧半地,农闲她就在两家婚宴广场打工。由牛姐介绍,我也去婚宴打工了。刚去什么都不会干,还好牛姐罩着,时间长了我才发现,干活的这几个人,除了牛姐,心眼儿都特别多,只要是老板和老板娘在,都到前台干面上活,顺便溜须拍马,只有牛姐在后厨剁鸡,剁排骨,刷盆碗和脏水桶,明明是牛姐多干了很多活,她们还背后说她傻。我就有些看不过去,提醒她干活悠着点,没想到牛姐笑了,说:我早就知道她们的想法了,可活总是要有人干呀,挣人钱,多干活累不死,这样也心安。“真够傻的!”我心里唠叨着,可我不是笑她,是心疼她,于是,我成了牛姐的搭,一搭就是两年。
年前,孩子们放假吵着回老屯,婚宴的活我就没去,可当我再次回来,牛姐已不在来干活了。从那几个女人嘴里我听说,牛姐她离婚了,正月初八的事,之前还一直在婚宴了,说牛姐的婚姻早就出现了问题,只是她傻,看不出来,在家傻等一个早就变心的男人。听说牛姐年轻时也挺漂亮的,给他老公那会家里不同意,嫌弃穷,是牛姐非他不嫁,嫁了以后,很拗的她怕人瞧不起,就拼命的陪她老公挣钱,攒了些底,就让她老公出去闯,她老公很有能力,开始包活,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距离也一天比一天远了,老公开始不怎么回家,回来就找理由和她吵,各种的嫌弃。这个年,她老公没有回来过,初七带着个大肚子女人回来了,牛姐一口就答应了离婚要求。当问她儿子跟谁时,她儿子的回答彻底让她崩溃了,儿子嫌她唠叨,嫌她抠门,说她只认钱,只知道干活。“这个傻子,活该她这样!”我听着她们说,心里暗暗的骂她。
我发疯似地跑去她家,我想当面也这么骂她,可一把锁头冷冰冰的挂在门上。我又连着去了几天,都没有人。于是,我总是有意的和镇上熟悉点的人打听,我想知道,牛姐她现在好不好。有的人说她离了婚,想不开,喝药了,不知道抢没抢救过来;有的人说她去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也有的人说她找个有钱的老头过日子去了……各种版本。我从没有过的失落,我觉得,可能再也没机会再见到她了。
再没事时,我不愿在小镇上闲逛,因为我不想把那份怀恋揉进记忆,她让我的心刻骨的疼。如果说岁月是一面墙,那么我在墙这边远远的张望,那个小镇,那个勤劳的女人,却终回不了了那旧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