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少年出离象牙塔

韶华逝去鹧鸪啼

春风得意待上马

翘首以盼长安花

无可奈何遇瘟神

鸟囚人困无处去

孤心似箭奔漠北

奏响青春散场曲

一、遇见西北

      二零二零年七月二十七号，我先乘火车从瑞金前往南昌，而后坐飞机飞往西安，再从西安转机，经过整整一天的奔波，我终于于二十八号早晨抵达了青海西宁。飞机即将落地的时候，我从窗户上往下看，全是大片大片的黄褐色的山脉和戈壁，植被和南方相比稀少的可怜，就在这些弯弯曲曲的山脉戈壁间，点缀着一些绿色和房屋，生命和城市在这里顽强地生长着。虽然我人生中从未来过西北，但随着离这片土地的距离越来越近，一股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却愈发强烈。我猜想，如果有前世的话，即便我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西北汉子，那我也至少是这茫茫戈壁里的一块石头。

      刚走出机场，就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干燥空气中的一股凉意，西北的夏天十几度的早晨和南方仿佛不是同一个季节，我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我的牛仔外套，戴上了我的渔夫帽，我在机场的玻璃门上打量了一下自己，嗬！这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游客嘛！接机的是一个西北大哥，黝黑的脸上带着极具特色的高原红，大哥带着西北汉子的热情和爽朗，招呼着我们把行李拿上车。车上还有两位美女小姐姐和我们一同前往西宁市区，两个女生非常的开朗和善谈。其中一个姐姐特别的可爱，从上车就开始兴奋地叽叽喳喳问司机师傅各种问题，比如这边的天气呀、特色美食呀、文化习俗呀，她像个好奇的小朋友，司机师傅被她问的难以招架，不时地讪笑着回应。从她浓厚的江浙口音中我听出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于是我问她，你们是不是杭州来的？她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我说，你认识傅园慧吗？她说，晓得啦！晓得啦！怎么啦？我说，你和她说话的腔调口音一模一样！……全车人都笑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们抵达了西宁市区。

      很巧的是，当天我们所预定的酒店是同一家，我们的出游计划都是当日先休整一下，缓解一下前天晚上的舟车劳顿，从第二天开始西北环线的旅程，于是我们约定今天先回酒店补个觉，等傍晚太阳落山再出门，在西宁市区吃吃逛逛。

      我在酒店躺到六七点了天还是非常明亮，大概和我们南方四五点的天光差不多。我们走在西宁干净明亮的街道上，抬头就能看见远处的山，天空湛蓝高远，微风轻柔如纱幔，阳光照在身上，却很凉爽。

      就在我们所住的酒店附近，就是当地最大的一个夜市，名叫新千夜市，刚开业不久，应该是响应国家地摊经济的号召，人气非常的火爆。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其中除了当地特色的西北小吃，全国各地的小吃也都有。于我而言，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新鲜感，和我之前去的各地的夜市、古镇并无太多不同。我们在夜市里逛了逛，吃了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我们还去喝了星巴克，也许是飞了几千公里的距离，星巴克都显得新奇了许多。两位小姐姐倒是全程兴致高昂，我的工作除了帮她们拿东西，还担任着任摄影师的职务，她俩一人一个大墨镜，还戴着口罩，我突然想到，明星的助理是不是就是干这活儿的？

      夜市逛完了我们商量着去吃个正餐，比如西宁特色炕锅牛排、水煮羊肉、手工酸奶啥的，于是我在大众点评上挑了一家人气比较旺的店铺，我们打了一个出租车前往餐厅。

      出租车司机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一上车，在我们向他说明我们想要前往的地方之后，他没有立刻回答我们，而是在思考了几秒以后说：“噢，那地方啊，我想起来了，全西宁最脏最破的地儿，你们去哪干嘛？”我们三个愣住了，不知道咋接。我尴尬着回答他：“我们去那边吃饭，我在大众点评上看到大家评分很高呀，咋会又脏又破呢？”司机师傅：“嗨，那是骗你们外地人的。”我：“额……”

      于是在司机师傅的强烈建议下，他带着我们前往他口中当地人平时吃饭的地方。

      前往餐厅的途中，司机师傅开始和我们说起他的故事，他说他其实也不是当地人，老家是西安的，在这边定居下来了是因为当兵退伍之后分配到这边当公务员。他说他开出租是兼职，我问公务员不是不允许兼职吗？并且你都有一份稳定且收入不错的工作为啥要这么辛苦呢？他说：“偷偷的嘛，不被发现就行，出来开出租也是为了每个月的开销。”然后开始跟我们详细解释他一个月为啥开销要那么大，他丢给我一把他私家车的钥匙，说：“我这个人要么不买，买了就要买好的，我的车快三十万，每个月车贷房贷再加上其他开销就得上万了！”我也不知道咋回答他，只好附和地笑了笑。他又跟我们谈起他的感情史，他说他三十多了，离了一次婚。又说他的个人条件在西宁其实是很不错的，不是找不到，而是找不到适合的。“我自己是88年的，我希望找一个86到90年之间的，太大太小都不好，但是我也不想找一个二婚的，二婚的女人我觉得她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感情上不能够做到完全的单纯，可能更多是理性上为了生活物质上更加稳定。”他认真的向我们说到，我们都陷入了尴尬中不知如何回答，两个女生更如是。我们只能在心中祝福这位大哥，希望他在今后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并且兼职不会被单位发现。

      到了餐馆，我们发现装修还是挺有格调的，餐厅用了很多巨大的棕色的原木来做装饰，总体风格复古，给人一种古朴、静谧的感觉。服务员热情地递给我们菜单，不过翻开菜单，我们三个人却面面相觑，这个价格远远超过我们的心理价位，不禁让我们感叹西宁人民生活水平真是远超中东部地区平均水平。两位姐姐对视了一眼，十分默契地拉着我就往外走，等我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出了餐厅门口了。于是我们决定去附近餐厅随便吃一些。我开玩笑的问两位小姐姐，有没有可能这餐厅才是骗外地人的？而后，我们出了餐厅在大街上随意的闲逛，一边聊天一边感受着西宁的夜，大概是走到了一片旧的居民区，我们看见老旧的楼房，当地的人们也是悠闲地走着，卖牛羊肉的店门口站在几个戴头巾的穆斯林，说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旁边是一家简陋的理发店，店铺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一些破旧，我们中一位姐姐突然说她想去洗个头，她担心过了这家就难遇到理发店了，我们便商量说她先去洗头，我和另外一位姐姐先在附近逛一逛，找一家吃饭的地儿等她。我和另外一位姐姐走过转角，却发现这条街好几家的理发店，每一家的装潢都比之前那家漂亮整洁。

      我和她相视一笑。人生啊，你永远不知道转角是什么。除了理发店之外，整条街几乎都是烤肉店，带着浓浓的西北特色，每家都有各自不同的招牌，大多都挂着清真的标志，门口摆着大大的烧烤炉，烧烤架，浓烈的牛羊肉的香味儿刺激着我们的味蕾。我们俩看着整条街的烤肉店又陷入了去哪家的困境，于是我们决定再往前走走，反正她洗头也没那么快，干脆等到她来让她决定去哪家。如果我知道再往前走发生的故事的话，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遇到的第一家烤肉店，直接进去坐下点菜。再往前走路上的人便渐渐地少了，路灯也变得有些昏暗，我们俩走着就又到了一个路口。右转之后整条街的商铺几乎都关门了，但其中一家店仍亮着光，并且似乎还能听见隐隐的人声。好奇心驱使着我们前去一探究竟，走前一看发现是一家女装店，里面竟然生意还很不错。我想可能没有哪个女人能在这样一个在深夜的长街中唯一闪烁着霓虹灯而且里面人声鼎沸的女装店面前停下进去的脚步，姐姐惊喜地说：“走吧！陪我进去看看有没有啥合适的长裤，没想到这边还挺冷，我想买条长裤。”天真的我以为真的只是买一条长裤。而后的故事就是，我陪这位姐姐逛了快一个小时，她总共买了三条裤子，三件衣服。我做的工作是拎包，她选衣服我拿着，直到我拿不下为止，然后她去一件一件地试，我一件一件给出意见。姐姐说她说锻炼我以后陪女朋友逛街的耐心，我只能苦笑着点头。

      当我拖着疲惫的步伐从那家店走出来时，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愿街的转角没有女装店。

      最后我们仨的晚餐是当地的特色，手抓羊肉，新鲜的羊肉切成适口的大小，羊肉直接用清水煮熟，磨的细细的辣椒面儿和孜然粉依自己的口味自己撒，羊肉和羊排都不是完全的精瘦肉，带着一点点肥肉，嫩嫩的咬一口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给吃了，羊肉特有的鲜味儿久久停留在舌尖。到底有多好吃呢，让我想起郭德纲相声里说的，就是一边吃着，一边枪毙你爸爸都不心疼。主食全是面食，看着菜单上十几种我们完全陌生的面食名字，我们选择了一个我们最好奇的，炒炮仗！端上来我们一看，发现就是炒面条，不过就是将面条剪成了一截截炮仗长短的小段，里面的配料有洋葱、青辣椒、红辣椒，以及一点点羊肉粒，颜色看起来还是很有食欲的，吃起来也特别筋道，风味远非我们南方的机器生产的面条可比。

      和西北的初次约会愉快结束，我吃到了正宗的西北羊肉，姐姐们买到了心仪的新衣服，满足了自己洗头的愿望，我们仨都很开心，期待着明天开始真正的西北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