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有多长,一辈子有多短,所谓的永远又在哪个方向?
黄昏的上海似乎静谧的过了头,如血的夕阳洒在回廊的木质地板上,仿佛可以嗅出胆战心惊的暧昧。
屏风后面,一位身穿旗袍的女子缓缓从旧时光里走来。说不上有多惊艳,但却凝固了人的视线,使人无法侧目。斜襟盘扣,是牡丹的花式,花茎雍容优雅的盘绕着小巧的立领,而立领则温柔的包裹住雪白的颈项,仿佛要把所有的美丽都私藏在这华美的袍里。正符合了东方女子含蓄、矜持的古典美。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岂是这小家碧玉的美?乍往下看,还以为是一匹织金绣银、华彩无比的绸缎,质地丝滑,恰好裹住腰身,凸显出那女子凸凹有致的妙曼身姿。却偏偏还在裙摆之处看似无意的撕开一条了无痕迹的裂缝,轻移莲花步就可露出修长、光洁的小腿。怎能不撩人心弦?
他一点点的擦着枪管,却不忍拨动手指。她就像一朵在幽暗的地方里独自盛开的百合花,只站在自己的角落里,沐浴着春光,静静的生长着,挺拔着,惹人怜爱。恍惚间,他已不清楚是这女子媚眼如丝,还是这旗袍蛊惑人心。一切都缠绵得近乎完美——
“嘭”
子弹打碎了她的心,也穿透了这身精致的袍。
她嘴角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想被疼爱、被怜惜、被娇纵的笑意,带着小女子特有的一丝俏皮。她倒下的姿势好美好美,触目惊心的绝美,如同一只正舒展着羽翼的白天鹅公主被冷箭射中,徐徐跌落在鲜花草坪上,眼里尽是迷蒙的高贵与妩媚。血映着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流进了时光的河流里,旗袍亦点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又融入了一个圣洁的灵魂。在黑夜中,泛着暗紫的光芒。
这是我设想了好久的一个故事,细腻得有些诡异了吧。
与旗袍初次邂逅是在舞场里的光影迷离,浮花浪蕊之中,我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爱上了你的冷静中的优雅;爱上了你从容中的销魂。大地万物仿佛都是虚无,只有你玲珑的曲线,有着让世界沉沦的优雅,仿佛一个手势,一声责令,就如神意君临。
华丽的,绚烂的,跌宕的,比圆舞曲凌厉,比华尔兹纯粹的感觉,只有沉淀了太多太多泪痕与欢颜的旗袍才能表现得出。抚摸着丝滑的裙摆,是否颇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还是无论背景是夕照海滩,还是宇宙星辰,看见旗袍,就有一种漫步在旧时光里的安心。
的确,旗袍就是可以渗入人的灵魂。一旦你穿不上它,或者没有把它的美穿的淋漓尽致,它就会决然的抛弃你,所以想拥有它,必须随时保持着那份高雅灵韵的气质。所以,一个女子可以没有一副绝色的姿容,但绝不能没有一种优雅的姿态。不觉中,旗袍已然迷惑住了你的心,甘愿迷失在她的滚滚红尘之中,使灵魂升华成海上的泡沫,飘向一个叫作永远的地方,那儿春暖花开,诠释着另一番乾坤。
如斯般的它,也难怪张爱玲这样独标孤高,洞见芸芸众生“可笑”背后的“可怜”的女子也无法隐藏对旗袍痴迷狂热的爱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