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误杀》:打破传统“个人英雄主义”,勾勒小人物的爱恨情仇

这就如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

——《圣经》

读高中的女儿平平在参加一次夏令营的时候,偶然认识了一位叫素察的官二代,其被素察下药迷晕后性侵。且对方拍下视频对平平进行再次骚扰和威胁,最终因在平平家的仓库与其母女发生体冲突而被误杀。平平的爸爸李维杰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运用自己从电影里看过的“蒙太奇”作案手法,完美制造不在场证明,成功地瞒天过海。

这部电影可以说是年度“黑马”,12月13日上映以来票房飙升,口碑极佳。它不仅是一部烧脑得让人直呼过瘾的犯罪片,更是把其中每个人的人性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又爱又恨。

李维杰是一个小网络公司老板,只买得起坟地边的一所房子,经济上并不宽裕,和家人紧巴巴得过着小日子。连两个女儿的教育支出和家庭的人情开支都需要再三考虑,他一直在尽可能地给家人创造更好的条件和给最多的爱。

当灾难发生在这个家庭的时候,他心里十分清楚巨大的风暴即将来袭,他和他的家庭面对的可能是无法想象的后果。杀人偿命?对方明明是衣冠禽兽!他没有办法相信当时腐败的警察办公,更不可能亲手将自己的家人送去警察局自首——受害人是警察局长的儿子。

他必须保护她们。

如果那一天迟早会来,那就让它晚一点。如果罪过非要一个人担,那个人只能是我。

李维杰的人设是“好”的,所以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人人都认为他无罪,应该被释放。他是一个“大我”的形象,有惊无险地得到了民心和自己想要的结局。而事实是什么?是他用电影手法,不仅欺骗了警方,也欺骗了家人和身边朋友,他对素察及其家人所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当防卫”。

他剥夺了素察的生命权和其父母的知情权,也利用了他人的信任,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是他的聪明智慧,也是他的残酷无情。

在他的人格成分里,一直想要展示自己的破案的才智,可惜他不是警察,而他见到的警察都是些薅羊毛的地头蛇罢了。素察的出现,无疑撬动了他心上的那根弦,他在那个案件里大展了拳脚,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个“英雄梦想”。

所以到最后李维杰自首,倒也不是很意外的结局,对他而言,他主导那的一出戏已经结束了,没有了观众,也没有了更多的价值。这也就很好的地呼应了影片开头和结尾,尤其是结尾时他在监狱意犹未尽的笑,更是让人猜不透他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

他是个好人吗?和最了解他的、看着他长大的杂货店老板一样,我的答案是沉默。人心从来不只是好和坏就可以定论的。

素察父母无疑是一对可悲至极的父母,拥有名声、地位、金钱,却偏偏娇宠出一个登徒浪荡子。他们本来是社会公正、法治的的代表,一个市长候选人,一个警察局局长。当他们的孩子在外面闯了祸,他们想的是不能走漏风声影响自己的名声,选择用金钱私了,哪怕差点戳瞎了别的孩子眼睛,素察的妈妈也认为自己的儿子还不过是个孩子。“自古慈母多败儿”,素察的爸爸对素察的管制,也只是不要在自己竞选的关键时候出岔子,甚至明知自己的儿子劣迹斑斑,还要带家人出席竞选拉票,制造家庭和谐的假象。

如果不是意外的发生,这对父母将永远利用职权为自己的儿子“擦屁股”,只要不给自己添太大的麻烦,他们不在意别人的家庭和幸福,不在乎别人的痛苦和辛酸。

哪怕最后,素察的妈妈看到自己儿子做出非人行径的视频,第一反应也是删掉,绝不能外传。她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却选择用伤害别人的方式赌一把,哪怕对方只是个三岁的小孩也不放过,哪怕挖别人的祖坟也不眨眼,哪怕为了自己想要的真相,可以对嫌疑人一家滥用私刑、拳脚相加。

在片子的最后,夫妻二人的真情流露,甚至还挽回了一点人心,李维杰也对他们弯腰致歉。难道他们不是罪恶的根源吗?儿子是他们生的、他们养的,他们一家人给别人带去了多少痛苦,他们自身给别人带去多少痛苦?因果轮回,苍天绕过谁。

素察的父母可怜吗?可怜,更可恨。从来没有人可以因为忏悔,就抵消他的过错,僧人也不会接受有目的性的布施。伤害和失去都是永久的,这是他们的必然结局。

其实整部电影,被忽略最多的是当事人平平,事件因她而起,她也是所有的人里面背负的东西最多的一个。无论是被性侵和拍照威胁对她的身心造成的伤害,还是和他的妈妈一起与素察发生冲突导致他死亡的过程,以及参与她爸爸设计的瞒天过海的行动。可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是受伤的一个,但也是推波助澜的那一个。

被照片威胁的时候她同意了再次发生关系,鲁莽的行动差点让自己的妈妈发生意外,一家人都在帮她背锅她不为所动。甚至在家人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之后,不忍心父母被打的,是她的妹妹而不是她。在不该无情的时候无情,在该无情的时候优柔寡断。连最后去自首的也是是那个她之前瞧不起的小学文化的爸爸。

这个围墙很有趣,开始他们讨厌它,然后依赖它,最后喜欢它。”影片开头引用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中的这段话,这句话从普通大众口里出来,又回到大众的生活中去。

片中的市民是钱权面前待宰的羔羊,他们在欺软怕硬的警方面前毫无话语权,他们受够了警察的狐假虎威、恃强凌弱和霸道专横,他们恨透了黑暗腐败的司法体系和执法人员。是的,他们讨厌这座围墙。

在这样的一种社会风气下,市民失去了对警方和法律的信任。但是他们必须要生活,该记账的记账,该交税的缴税,该算了的算了,被压制和剥夺了太久,他们早已经习惯。

所以当李维杰案案发的时候,每个市民在有意无意之间充当了证人。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他们也不再相信司法和警察,哪怕李维杰亲口承认罪行,他们依然认为李维杰应该被释放。因为李维杰案是他们压抑生活的一个出口,是他们对一直压迫自己的恶势力的有力一击,如果人心能左右司法,他们甘之如饴。他们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归根结底,哪来那么多的感同身受。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己的羊是不是活着,自己的羊毛是不是安全。一个体制的腐败,是从每一个人的心开始的。因为有软弱,所以有一而再的欺凌,因为有欺凌,所以有鱼死网破的极端。

暴乱是必然,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已经压得太低太低,而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场风雨。

《误杀》无疑是一部好片子,无论是对剧情的设置、细节的把控,还是情绪的推动,都无懈可击。而最精妙的部分,是对人性的刻画,深刻地展示了灵魂没有绝对的善恶,每个人都有他的原罪,这是这部电影最大的亮点。它打破了传统的“英雄主义”题材的华丽,把每一个小人物勾勒得轮廓分明,所以一千个人看电影《误杀》,可能有一千零一种解读,这就是它成功的地方。

*作者简介:空中行云,一个集爱与孤独于一身的女子,在梦与现实之间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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