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词牌读宋词之《减字木兰花》

《木兰花令》始于韦庄,55字仄韵体。南唐冯延巳制《偷声木兰花》,50字,八句,上下片起句仍作七言仄句,结处乃偷平声作四字一句、七字一句,自此有两仄两平换韵体。《减字木兰花》是就《偷声木兰花》上下片两起句各减三字而成。双调,44字,上下片各四句,两仄韵转两平韵。

《宋词鉴赏辞典》共收录七首,分属六位词人,其中王安国两首。

身为王安石的弟弟,却不愿倚仗兄长之势谋取功名,近40岁才由布衣入仕的王安国,在他的两首《减字木兰花》中,将不同情思寄于暮春之景。其一‘春情’表达游子思家之情:“画桥流水,雨湿落红飞不起。月破黄昏,帘里余香马上闻。           徘佪不语,今夜梦魂何处去?不似垂杨,犹解飞花入洞房。”

其二‘春晚’:“留春不住,费尽莺儿语。满地残红宫锦污,昨夜南园风雨。          小怜初上琵琶,晓来思绕天涯。不肯画堂朱户,春风自在扬花。”结句以自在飘飞的杨花自喻。

早年多写儿女柔情,情调婉丽的秦观,中晚年贬放南迁后,常以比兴手法寓家国身世之慨于男女相思离别,他的《减字木兰花》‘皆愁极伤极之语’:“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            黛蛾长敛,任是东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这愁肠百结的沉郁之情又岂止是思念。

北宋靖康之难,时任阳武令的蒋兴祖及妻、子在与金人的抗争中殉难,其女被掳掠北上,道经雄州时在驿站写下《减字木兰花》,倾诉对故土的深切眷恋:“朝云横度,辘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             飞鸿过也,百结愁肠无昼夜,浙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

南宋嘉定年间,与蒋兴祖女遭遇相似不幸的淮上女也以词倾诉同样的心声:“淮山隐隐,千里云峰千里恨。淮水悠悠,万顷烟波万顷愁。          山长水远,遮断行人东望眼。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

忠于爱情,不愿迁就包办婚姻孤独终老的朱淑真,在《减字木兰花》‘春怨’中勾勒了一个烦闷女子的失眠之夜:“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春寒着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愁不成。”

卢炳以《减字木兰花》描绘出恬静的江南春忙图:“莎衫筠笠,正是村村农务急。绿水千畦,惭愧秧针出得齐。              风斜雨细,麦欲黄时寒又至。馌妇耕夫,画作今年稔岁图。”‘惭愧’,难得之意。‘馌(yè)妇’往田野送饭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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