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我一直那么骄傲、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生活的烦恼、人生路上的困难,都被我一直视为大山一样的父亲扼杀在了襁褓中。然而,伴随着父亲的一场疾病,一切都被打破了。2015年秋,一场脑梗塞打倒了山一样的父亲,健康、乐观的父亲从此变得暴躁,他不在把孙子们高高举过头顶,不在带领他们去地头捉蚂蚱,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里,现在充斥着全是唉声叹气、暴怒的声音。回到家里,我们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又惹怒短暂平息了的父亲。工作之余,我就尽量地回家陪陪父亲,也只有这时候,笑容才会偶尔又爬上他的眉梢。可是总是因为工作、家庭的忙碌,真正在家里住下的时候并不多。
前段时间,我带着女儿回到老家,父亲一听说我们不走了,要住几天,那高兴劲就别提了。那天,我说要去几里外的乡派出所给儿子拿身份证,他就又是往外推电动车,又是督促我赶紧走,怕一会儿天热,晒到我们。说实话,家里那电车已经很久没人骑了,我真有点不敢恭维。至从父亲生病以来,家里的电动车、三轮车就都进入了封存状态,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有点涨红的笑脸,我实在不忍心违背他的心愿。
不到八点,我和女儿骑着父亲心爱的电动车上路了。立秋后的早晨,虽然阳光明媚、甚至耀眼,但是身边的丝丝凉风还是让人神清气爽,我们骑行在乡间的小路上,玉米叶不时地和你招手问好,路边的牵牛花开的灿烂无比,心情顿时就好阳光一样灿烂、明媚。我们尽情享受着这份温暖、这份惬意。就是这时,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从车后发出,随后车子行进就变得艰难起来。下车一看,唉,不想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后胎爆了,没气了。懊丧一股脑地扑灭了所有的快乐,女儿不住的埋怨,“姥爷真是没事找事”。看着扁了的车胎,以及和我一样懊丧的车子,心想:别人做事是“坑爹”,我是被爹坑惨了。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开始上升,汗珠慢慢爬上了豪无遮挡的我俩的脸上。短暂的懊丧之后,平静占据了所有的心境,开始打电话找救兵,堂弟电话不接,估计正处于睡觉的午夜状态,没办法,只能给母亲打电话,让她去喊。接下来就是静静的等待。天气越来越热,细细的汗珠不断涌上发梢,就在这没有一丝凉荫的小路边,在这白花花的光照下,在我的引导下,我和女儿在静静地欣赏着小草的顽强,尽情地闻着牵牛花的花香,默默地观看着蚂蚁的劳碌,早已被城市的喧嚣尘染的心,竟从没如此平静过。
一阵发动机的响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远远望去,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眼睑,父亲开着尘封已久的三轮车驶了过来,泪水一下子涌满了我的眼眶。我大声埋怨着“你咋又开车呢,以后再也不许了。”母亲告诉我,他听到我们爆胎的消息后,顾不上去喊堂弟,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怕我们等急了。我顾不上被他们嘲笑,让泪水就这样肆意地流着,贪婪地地享受着父亲的这份凝重的爱。
父爱如山,巍峨,凝重;父爱如丝,绵长,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