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跌跌撞撞的走出秘道出口，心中甚是担心柳姑娘的安危，但也深知自己最紧要的是尝试把毒逼出。他跌跌撞撞的走回了隐庐，小蝶见他面色不对，“师兄，你怎么了？”

展昭此刻心烦意乱，推开小蝶，把门关上开始运功，头部开始冒出丝丝白烟。

在一片混沌处，展昭仿佛回到了六年前，他看到了师傅正忙上忙下的帮他和小蝶张罗婚事，看见自己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和小蝶拜了天地步入了洞房内，小蝶端坐在床上，大红色的盖头等着他去挑开。他仿佛喝醉酒一般的微醺，轻轻的打开了小蝶的红头巾，只见18岁的小蝶清纯婉转，就像仙子一般。

“小蝶，今生今世，展昭会永远爱护你，照顾你。”他看见自己轻声对那女孩说。

女孩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胭脂红还是羞涩的红，她柔柔的握住了展昭的手；“师兄，我们从此做一对闲云野鹤，偶一管天下事可好？”

展昭颤抖的解开了那女子的衣襟…红烛摇动，鸳鸯成双。

第二日清晨，展昭从梦中醒来，由于药力的关系，感觉自己头尚有些昏昏沉沉。突然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再回想去自己昨天被一个十分像小蝶的女子下套，一时间方寸大乱。

这时小蝶也悠悠醒来，看见展昭，脸色绯红，展昭问道：“小蝶，昨日我…。”

“昨日你练功走火入魔。我叫不醒你，你…。”两人一个忆不起晚上细节，一个不愿多说，一时间屋内气氛十分尴尬。展昭内心也复杂异常，虽说他早就认定小蝶是他的妻子，但绝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占有她。

小蝶起身开始梳妆，用梳子轻轻梳理弄乱了的秀发。心里也像发丝一般柔肠百结，一个不清楚自己过去、看不见未来的女人，居然在这种环境下委身于人，眼前的迷雾仿佛又多了一些，可眼前的人一句怜惜的话都没有，让人恼恨的很。小蝶啪的一下放下了梳子，心烦意乱的走出门外。

展昭以为她生气了，因为自知理亏，竟不敢追上前去。如此两人均满怀心事，又不敢向前一步解释。

话说展昭心事重重的离开隐庐，赶到了开封府，只见上下脸色都有些异常，于是找到公孙策问道：“出何事了？”

“展大人，今早有人来开封府击鼓喊冤，是柳巷的人，告你昨晚杀了他们的头牌柳含烟姑娘。”公孙策说。

“什么，柳姑娘死了！”展昭震惊的说道。

“是的，根据仵作验尸的结果，死于昨晚，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一时间一筹莫展。展大人如何识得柳姑娘？”公孙策知道他一向洁身自好，从不去柳巷那种地方。

“我前几日去柳巷查案与她结识的，她虽人在风尘之地，但是难得的是一位有侠气的姑娘，昨晚，她更是救了展昭。”展昭得知姑娘为他而死，心如刀割。

“也就是昨晚展大人确实见过她了？”公孙策摸了摸胡须，觉得案情更加对展昭不利了。

“是，昨日我遭人算计，是柳姑娘奋不顾身的救了我。”

屋外一阵喧哗，只见一行人气势汹汹的闯入开封府，见展昭出现，各个义愤填膺状：

“好你个展昭，当日点名要柳姑娘服侍，你明知道她卖艺不卖身，非要强迫与她！你为何要害她性命！”老鸹带头说道，其他不明真相听到鼓动的人纷纷开口。

“原本以为展大侠是个行侠仗义的人，居然对一烟花女子下此毒手。还大侠呢！呸！”一口浓痰吐到展昭身上。

“听说展大人昨日还一掷千金救一烟花女子，开封府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果然是自古衙门朝南开，无权无势莫进来！什么青天大老爷，也是藏污纳垢之所！”

展昭听见攻击开封府和包大人，再也按捺不住，说：“展某不才，此事的是非曲直尚无论断，怎可连累开封府和包大人的清名，莫说此事非展某所为，就是真是展昭所做，也一力承担，与开封府毫无瓜葛！”展昭斩钉截铁的说。

都住口，包拯徐徐走来。

“此事既然事关开封府，我包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待本府调查一下案情，择日公开开堂审理此案，到时邀请各位邻里旁听，各位有任何质疑都可提出。不知是否可以？”

周围的人对包大人还是敬仰有加，见包大人发话了，便纷纷离去。

包拯仔细询问展昭，听到竟有和小蝶长相如此相像之人，也是大吃一惊。

展昭对包大人毫无隐瞒，只除了药发一段，包拯愁眉深锁，对展昭说：“恐怕此事是布局已久，若不是柳姑娘舍命相救。恐怕今日你是人赃并获，到时便是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清了。”

展昭也觉后怕，说：“那柳姑娘的尸身可否还在衙内？”

包拯微微点头，展昭说，“我想要去祭拜一下她。”

“去吧，此事估计还要生出风波，我看你这些天没事不要过来了，免得被有心之人再做文章，你且把你住所告诉我，我有事自会寻你。”包大人说。

包拯和展昭情同父子，一切言语都是多余，拍了拍展昭的肩便离去了。

展昭来到柳姑娘的尸身处，看见她被歹人折磨的有些浮肿的脸庞，不由得双拳紧握，眼中含泪：“柳姑娘，如果你能信展某一次，展某若不能追查出真凶，便去泉下向你谢罪！”。

展昭跌跌撞撞的走回隐庐，一日之间的变化让他憔悴不堪。小蝶也是心烦意乱，一日未去茶庄。见展昭回来，正是不自在之际。却见展昭不似平时，双眼毫无焦距，回来后便把自己锁在房门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饭小蝶准备好后，闻见饭菜飘香，也没有出来，小蝶悄悄推开房门，只见展昭的姿势都和几个时辰前一样，一动未动。门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冬雨，更加的寒气逼人。

正在小蝶在左右思量要不要主动叫他吃饭之际，只见展昭突然推门而出。小蝶略一思忖，拿了一把伞也随他出去。他脚程极快，且不像平时等着小蝶，小蝶气喘吁吁，几次差点跌倒，随着他走到了山头，两人都是双脚泥泞不堪，展昭更是全身湿透。

小蝶在一旁呆呆望着，展昭就这样站在雨夜的山顶，任凭雨水冲刷着，从而减轻内心的负罪感。不知站了多久，小蝶怕他坚持不住，轻轻的把伞遮在他的头上。

展昭看见了伞，仿佛终于有了些知觉一般，回头定定的看着小蝶，眼神里却不再是宠爱，而是痛苦、自责、失落。

小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展昭一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她轻轻的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冰凉凉的，和展昭此时心里的温度一样。他也伸手抓住了小蝶的手，放在脸上，竟然流了两行眼泪下来。

小蝶从来没有见过展昭如此，她丢下了伞，轻轻的把展昭拥在怀里，感受他无声的眼泪，天地之间，两人互相支撑。早上那些芥蒂仿佛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化为乌有，两个人的心又靠近了一些。

如此这般，雨渐渐的停了，展昭也重拾了心情，才发现小蝶竟然和他一样在这冬夜的雨里站了接近一个时辰，暗骂自己不知轻重。赶紧带着小蝶下山，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更加泥泞难行，小蝶全身湿透，不停的轻轻打着寒战。展昭见状，让小蝶到他背上来，背她下山。小蝶依言而行，月色里，展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小蝶忽然感觉这一幕好熟悉，对展昭说：“师兄，我好像从前也是在这样的月色里被你背着。”

“你忆起来了？”展昭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只是我看见了月亮，有强烈的感觉罢了。”

“小蝶，忘了过往的事吧，我们就当从头开始。”

“嗯，我的过去不好么，为什么郭姑娘也叫我庞姑娘。”

“大抵是他们觉得你长胖了罢。”

小蝶也从沉重的心情中解脱出来，用拳头捶打展昭。

“你再打我可就把你放下来让你自己走了。”展昭假意威胁道。

八年后的小蝶安静下来，趴在他身上。月色如练，草木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