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求学已逾一年,期间只有寒暑假在家栖息。刚刚落成的新家,于我俨然成了临时歇脚的客栈,匆匆来过,匆匆离去。感慨良多,想起了五一那件小事。
五一我依旧留在学校,没有回家。刚巧我的好姐妹热闹归家,和爸妈一起拎着行李箱背包说说笑笑地穿过小区。正在装修新房的老爸透过窗子,一眼就收揽了其乐融融的温馨场景。顿时老爸眼眶微微湿润,想起了他远在北京的宝贝女儿。老爸恍然若失,忍不住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愣了半天也没拨出去。
我没有接到那通内心煎熬的电话。只是在晚上一贯的狂欢后,残留着逛街后的新鲜感,想起许久未和爸妈通话,就顺手拨过去问候一声节日快乐。
按惯例先拨了妈妈的手机,但很快手机被转移到老爸那儿。反常的是,没等我开口,他抢先讲了。
“我下午在装修房子,从窗外望出去正巧看到晓庆和她妈一起提着行李箱子,说说笑笑地往家走。我想着我闺女也该回来了吧!”语气中浸透着丝丝失落,丝丝哀叹。
“哦,你不是知道我五一不回家的嘛。”
“嗯,我知道,就是,就是看到别人家孩子回来了,我,我就想你了。”爸爸磕绊的讲完,那温柔的语气带着一股子孩子气的羞涩。
我心里咯噔一下,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堵住,酸酸的液体灼噬着喉咙。不知该怎么应付突如其来浓厚深情,只好赶紧安慰他。
“我也想你呀。不用太记挂我,等我暑假吃得白白胖胖的就回家,很快的,真的很快的。”我语调佯装轻松,而嗓子灼噬得更难受了。
爸爸很听哄,嗯嗯的答应着,心情也不再沉重了,开始家长里短的絮叨。
“吃好玩好不要学习太累。”爸爸一个劲叮嘱完以后,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
“你也是,节日快乐,拜拜咯。”
然而挂断电话之后,我心里开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种永远割不掉,挣不开的爱。我总以为,没有在节日里回家这种事单纯只我的一个人的损失。当整个校园趋向节日的冷清与沉寂,总觉得自己是那个脆弱可怜的人,需要被补偿,被抚慰。但是我忘记了,忘记了最脆弱,最可怜的,最需要被补偿抚慰的是他们。当别家孩子归来,全家欢喜,灯火灿烂,丰餐盛食,而自家灯暗如豆,清汤寡水,无半点人间烟火气息,那是何等的孤寂无奈。对于我,太多的东西可以填充父母不在身边的空白,甚至连通电话都可以时有时无。而对于他们,我是他们千里一线那端唯一的牵绊。系在他们心尖的那根线,时时触动着,让他们去想另一边是冷还是热,线上的人儿是胖还是瘦,闺女过得是好还是不好……
昔日古时的游子,一朝拜别父母,踏上远方征途,未卜的命运,仕途的艰辛,家族的殷切期盼,让他们数载难回。所以在临行前,总会在北堂种上象征母亲的丛丛萱草。萱草,可以忘忧,摇曳在昏暗的北堂,挣扎着开出微弱的花。母亲独守着那丛幽兰,以此来解思念游子之情。然而“北堂种萱草,花开不见还。”母亲风干了眼泪,蜷缩了肢体,远方的儿却迟迟未归,一双泪眼纵使穿透千里云雾,穿过万水千山,孩儿的身影依旧模糊。
式微,式微,胡不归?久未归家的游子们啊,暂且从那绚烂多彩的大千世界抽身;暂且抛下年轻的欲望,汲汲的名利;暂且告别相识相知的好友,伴侣。带着孩子般的面庞,轻捧一束萱草,归入家乡,归入父母的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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