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红总说，我是个理性动物。

她说，我害怕别人问我为什么不动，我被噩梦拖住了尾巴，我想让你们等等我，我想长大。我在等我长大。

她问我，你说人能有多坏。

我说，我喜欢人之初性本恶这个说法。

你说，比情绪更深的是梦吗。

不是，是自我，是我。

所以，我有多坏。

我第一次偷偷把口香糖黏在椅子底下时候，没有人叫我这样做，我不知道有人这样做过，后来有很多人告诉我这样做不好。

我第一次嘲笑一个异己者的时候，没有人叫我这样做，我不知道有人这样做过，后来有很多人告诉我这样做不好。

那些人有老师有家长有朋友有陌生人。

他们拼了命地教我善的道理。

因为我本质是个坏人。

她说，我被封锁在一个白色的笼子里，要我讨好他。

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有权利了解他，他们说他是一个好人，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他说了什么。

他说思想家不重要，博尔赫斯不重要，尼采不重要，说话不重要，不说话最重要。

他说天才是骗人的。

我说，你不要相信他，这里没有好人。

你说，时间是永恒的吗。

不是，意识才是，意识是自我，是我。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比我更爱我。所以她替我选择呆在笼子里，选择幸福安康，平安喜乐，选择背上五千把锁，选择将飞行的能力让给我。

我是坏人，我选择质问。

卑鄙的人喜欢在天上标榜自己的崇高，而我是个坏人，我选择质问。

我是谁，我比意识更宽广，比梦更深邃。

我在你脑中每一个褶皱里，比你更爱你。

你是谁，我却不知道。

我看见你家床下养了很多鸽子，你家屋顶放了很多酒，你家酒窖里藏了很多书，你家衣柜里有很多你。

你比我更可爱，你不讲道理。

你问我她是谁，我说了谎，她很难过，懦弱的我不是我，我选择做坏人，我要质问。

你说笼子的外面是另一个笼子，床底是笼子，屋顶是笼子，酒窖是笼子，衣柜是笼子，世界被锁住了，被瓜分了，你只有在我大脑的褶皱里才是自由的，不要走。

我不期待有一天她能对我说不要走，毕竟自由是难以反驳的论调，毕竟她比我更爱我。

我不期待有一天你能对我说爱是伟大的，毕竟你不爱我，你不相信爱，毕竟我比你更爱你。

毕竟伟大的是我自己。

正如最初那一吻，

地表颤抖，

山河咆哮，

草木窒息，

世界颠倒，

你的王冠掉了，

我的鬓发散了，

突然你的嘴唇离开我的肌理，

带着刀一样的空气。

三秒。

世界为我静止了三秒。

王小红说，我是个理性动物，总是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