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童年,像清澈的溪流

(平凡的故事,写给对生活满怀深情的人。微信公众号:aideliwu506)

在写我的童年之前,想起了祖奶奶老糊涂的一件事。我们住的是锅台在屋外房檐下、屋里一个大火炕、能睡好几个人的一排简陋的草房屋,祖奶奶住在最东头的一间。有一天,她坐在炕上,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只听清一句话:她要喝水。大人们忙着做饭,就把准备好的水装在一个铜茶壶里,让我们几个孩子拿来给她喝。她喝完水后,骂我们给她喝的不是水,是尿,不懂事的我们还都笑起来。

我小时候很淘气,甚至超过男孩子。我三岁时的一个冬天,大大的太阳照在纸糊的窗户上,阳光透射进来,屋里也暖和了许多。妈妈和婶子们在一起各自忙着针线活,奶奶坐在炕上,用锤子在石板上砸胰子(注:胰子,是猪的器脏,与烧熟的萝卜、白糖砸在一起做成团,全家人当香皂用)。儿时的我们对针线活没兴趣,都围在奶奶周围凑热闹。这个说我来砸几下,那个也闹着要试一试,我说我也要试试,还抢着将崩到石盘外面的萝卜渣捡起来往正在一上一下砸个不停的锤子下放,大人们觉得我们这样凑热闹太危险,还捣乱奶奶干活。她们就哄我们到屋外玩:“外面多暖和呀!快去院子里玩去!”

我们听了大人的话离开屋子来到院子里。院子里除了一口用草绳围着的大水缸没有任何孩子们可以玩的东西。北方冬天冷,水缸外面围上草绳是为了给水缸保暖,避免水缸冻坏。即使这样,由于昼夜温差大,水缸里每天还要结一层厚厚的冰,太阳一出来,水缸里的冰就会慢慢的从水缸内壁上脱落,浮在缸里的水面上。嘿嘿!儿时的我们都挤在水缸旁抢着捞冰,别提多高兴了!个个小手都冻的通红但没人喊冷。小小的我不知道那是多么危险的游戏,挤着抢着跷起脚也够不着,这时不知是谁想帮我,托了我一下,我头朝下栽进冰冷的水缸里。当时只觉得是水缸倒了,我拼命的挣扎着往外爬,有可能吗?...当我醒来时,已经用小被子包着抱在妈妈的怀里。

当时我的两个奶奶、爸爸和二叔我们全家十几口人和三爷陈久明他们,还有没出嫁的姑姑们,加起来共二十来口人。哪年分的家我不清楚,只知道一九五三年以前。因为分家后父亲和二叔共同盖的第一层三间瓦房,我长大后见过瓦房上面的记载:“一九五三年建”的字样。之后父亲和二叔先后又盖了两次房,每次三间。最后一次盖完房是一九五八年。爸爸和二叔再次分家,二婶愿意住后盖的新房,父母就依了她,自己剩六间旧房。两个奶奶一家一个,大奶奶归父亲养老,另一个奶奶跟二叔过。

别看大奶奶跟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都是后来奶奶的血缘子孙。在父母的教育下,我们对大奶奶像亲生奶奶一样好。她的性格像小孩似的,和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很融洽。在那个吃穿十分困难的年代里,吃受粮票限制,穿靠国家发给的布票和自家纺的家织布。吃饭时妈妈先给奶奶的饭碗填满,然后大家再匀着吃。她会呵呵的一笑说:“给我盛这么多!”。她和我们一样爱吃零食,那时候哪有零食吃啊?只有吃红薯和菜馍馍时先给她留出一两个。这些都是我们争着抢着先给她留出的零食,她可高兴了。穿衣方面妈妈总是先给奶奶做一身新衣服,然后再按急缓安排家里的其他人。妈妈的做法给我们做了榜样,也在亲戚朋友中留下了好口碑。

一九七一年10月1日,奶奶突然病了,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父母看着不对劲儿,找来村干部到我家了解一下奶奶病重的情况,当天下午奶奶就去世了,享年73岁。奶奶为我们留下了她一年的口粮。因为那时候分口粮以10月1日零点为界,增人和减口都以此或得或无。奶奶给我们一年的口粮,不如说是对我们善待她的回报。

在父母的熏陶下,尊老爱幼成了我的本性。我还没上学就当上了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的大姐姐。妈妈有时候带着最小的弟弟妹妹去姥姥家,比我小四岁的弟弟和小三岁的二妹留在家里。二妹很懂事,不哭也不闹,也许她稍微大些;比我小四岁的弟弟饿了就哭闹着找妈妈,我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学着妈妈的样子哄他,给他摊鸡蛋吃,弟弟吃了就不哭不闹了。这时候心里好高兴,觉得自己长大了,会当姐姐了,特别自豪。

我爱我的两个哥哥,更喜欢我的弟弟妹妹们。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经常带着弟弟或者妹妹到离家两里地以外的学校去玩。那时候学校不但很简陋,也没有严格的校内管理制度,校外的孩子可以随便出出进进。我同弟弟妹妹们很方便也更愿意到学校去玩,那里有比我们大的哥哥姐姐们,还能顺便听到老师讲课和在黑板上教写字,总之要比在家里快乐的多。全校一至四年级的学生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只有一个老师教一至四年级的课程。所有的男女学生加起来不到二十个。上课时,老师也不排斥,我就成了学校的常客。那时候学的注音字母是老式的,和现在的写法不同,比如现在的“g”是这样,那时是“巜”这样。有一次,老师用教鞭指着黑板上学过的“巜”,问一个叫赵连山的学生:这个字念什么?赵连山站起来老半天也答不上来,我就帮他答出来。帮学生答题不止一次,我对上学也越来越有兴趣。

回家后我问妈妈,什么时候让我上学呀?也要和你一样到16岁再上学吗?妈妈迟疑了一会说:“没想好呢!以后再说吧!你去上学你弟弟妹妹们自己出去玩啊?等你二妹子玉书到你这么大了能带他们出去玩了,你就上学”。听妈妈的口气,总会有一天我也会上学的。于是整天盼着二妹快快长大,我好正儿八经的背着书包去上学、正式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大大方方的回答老师的提问。

盼着、盼着,... ...就一直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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