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梦回

作者:于夕

夜,已经很深了,可是夏欢还没有任何睡意,早已记不清,这是她在上海这个繁华都市的第几次午夜辗转无眠。

脑子里有老板下了最后通牒而自己毫无头绪的工作;

有下班后爸妈不断催婚的电话;

有六千多急需待还的信用卡;

有早上房东打来催房租的电话;

有自己憔悴的面容和臃肿的身材;

有……;

当生活中的一切都成了能压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似乎只有“丧”能让你得到救赎。

“是冰冻的时分 已过夜深的夜晚

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划过心房

灰暗的深夜 是寂寞的世界

感觉一点点熟悉 一点点撒野

你的爱已模糊 你的忧伤还清楚

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的城市

彷徨着彷徨 迷茫着迷茫

选择在月光下被遗忘……”

听着许美静的《都是夜归人》,湿了眼眶,不知让她动了恻隐之心的是别人的故事,还是自己的生活。

这一年,她28岁了,是她来上海的第五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看不清回家的路。

回想起刚毕业的她设想了未来的种种可能,可偏偏过上了一种她完全没有想过的生活。

五年前。

“你一个女孩子,大专学历,又没有好的家庭,去那么远的地方怎么生活?”,妈妈说。

“我一定可以生活下去的,还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们买大房子,买好看的衣服,带你们出去玩”,要强的她扔下这些承诺决绝地到千里之外的大城市打拼。谁知多年之后才发现那些都只不过是空头支票。

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凭着一颗炽热的心,一无所有无惧从头开始的勇气。生活就会像我们所以为的那样继续,故事会像我们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因为见过了太多意料之中的生活,才会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份不一样。

“你先去那边,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交接好了就去找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不要熬夜,暖宝宝我都帮你放在箱子里了,生理期的时候要记得用……”。在车站,男朋友紧紧地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嘱咐她这个生活白痴。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准哭,因为未知和恐惧经不起一丁点脆弱的折腾。于是,她在姣好的面容上挤出一丝甜美的笑,撒娇地说:“嗯嗯嗯,我知道啦!你不是就快过去了吗?到时候你就可以监督我啦!”

那时候她真的是这样相信的,她的男朋友也是这样以为的,他想等他过去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在那边生活。可是这一等竟是无期。

可是……,有些话是说给一个人听到,有些事却是做给另一个人。


认识她的男朋友还是刚上大学的那一年,那时候的她年轻,有良好的基因,不需要过多粉黛,自信,有一部分是外貌带来的。

舞蹈社团的桌子后面,那个身穿湖蓝色衬衣的青年,正在给别学弟学妹们介绍社团,那个身穿白色上衣配苏格兰长裙的姑娘,正在光顾各个社团。

也许是阳光正好,那个青年在接过报名表的那一刻就爱上了那个满脸笑容的姑娘,如此纯净无害又可爱。

情愫滋生后的第60天,女生生日。

“那个……,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男孩羞涩地问,

姑娘低着头玩弄着手指,沉默了许久。

正当男孩以为自己的鲁莽把她吓到的时候,她小声地回了一句:“好”,哪怕只有很小的声音,男孩还是听得很清楚,得到之后的满足感让他幸福了很久。这一个字用了整整四年来演绎。

凌晨三点,她终于睡着了,更确切的说只是眼睛闭着了,因为不论是那年寒冬,在没有暖气的自习室里不停地搓着她手的青年;还是那年大病一场,四处求人借钱全力抢救她的父母;还是那年初到上海,对她给予了肯定的上司,他们全都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在梦里,她看到自己还是那个年轻漂亮,勇往直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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