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性地几步路走出家门,脚下泥土恰到好处的坚实,远方中条山连绵的线条勾勒,耳边风携碎尘粒,眼前白杨夹道直指远方,笔直的公路向前延伸,似与天相接的通道,鼻尖痒痒麦枣桃叶香。
空旷原野,抬头云团像是裹着同色系碎布片接成的外罩的厚厚棉花被子悬在我们头上,兜着上方的汪洋大海,仿佛下一秒便会不堪重负而落下,都说这是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可这满天浓厚的云团,随着渐渐从四周从天边汹涌而来的暮色,大有暴雨咆哮的酝酿之感。我祈求这棉被落下之时,能保护好这成片的田野,能照顾好我照顾不到的香气袭人的叶片,能遮挡住小蚂蚁们的家不被淹到,能给那些淘气在外的鸟儿们争取时间不被淋了翅羽,不因此受伤于地上。
我紧张得四处奔波,双手呈喇叭搭在嘴边伸着脖子对鸟儿们讲:“快回家吧,来不及的话快去屋檐下躲一躲哦~”怎么你们也这么贪玩,远处墙角紫色牵牛花缠着枝枝杈杈如鸟巢般的灌木暴露在外,我急忙抓起这群小姑娘最领头的姐妹,试图将她们拉回屋檐之下,却发现一匝一匝,密密麻麻。
可是,家门口灰条草下的几只我还没来得及数是七星还是五星的瓢虫还没有安顿,中午搬在院心晒阳光的痒痒草不知道奶奶有没有搬回,我的宝贝石头们还在大铝盆里没取回来呢……
我急忙跑回家,门是开的,直奔后院门后的放伞处,取了煤堆上最大的那把红伞,火急火燎,看到正从堂房出来的爷爷,看到前院院心刚刚着急忽略的那盆痒痒草,烟灰色的云已逼近屋顶了,又想到牵牛花还在等我,边跑边说:“爷爷记得搬痒痒草,我奶奶好像忘了,我马上就回来嗷。”
固定了伞,在外一阵风波忙碌,跑回去站在院子里一喘一喘地问:“我的石头…和…痒痒草……怎么……没有搬啊…爷爷?”爷爷一脸茫然眯了眯眼睛看着我,恍然大悟道:“小疯丫头刚刚叽里呱啦是要搬它们呀!没事,不用搬,放这儿也行,没问题的。”痒痒草的盆太大我搬不动,眉头一皱一脸委屈地看着天:“可是这马上就下大雨了。”爷爷抬头看了看,忽得大笑:“爷爷跟你说阿,只是云多了点,不会有雨的,没事,马上就吃饭了,先去房里,你的动画片开始了哦!”
头上即将压下来的云被已被染得泛黑,我半信半疑,隔一会儿就出来看看,忽然门响,“我出去串门,咱家伞怎么在老周家门口啊?给你们爷孙俩做的饭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