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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真的迷失在了自己编织的网里,迷失在那个兜兜转转,依然只有他一个人的网里。
那晚的冒冒失失,如同溜地而起的风,掀得整个网翻了个个儿,他也被颠得头昏脑涨,甚至有点儿恶心。
风息了,网还在。他紧扒在细如发丝的线上不敢再动弹,就连呼吸和心跳都被他有意调成了同一频率。
他就这样一直趴下去不动吗?如果再起风,这网会不会被风抛到空中再恶狠狠地甩到地上?他不敢再想下去......似乎一切也都没有答案。
日子在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地打着秋千,而他就坐在对面,看着日子荡秋千,就那样看着,什么也不做。
“哥们儿,让我抄抄你的物理作业。实在是不会写。”大胖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出来。
“自己找。”他躺在床上没有动。
“”这在哪呢?哦,找到了。这都什么啊,比我的还白呢!”大胖一边翻着,一边嘟囔着。
“这不像你啊,你什么时候也不写作业了?我还是去借彩云的吧。”大胖一个转身走了出去。
彩云这两个字让他浑身一激灵,他一骨碌爬起来就追了出去,“大胖,大胖,我们一起去!”
大胖回过头看着他,“你也堕落了!”
“什么堕落啊,我就想看看你怎么借女生作业的,物理那点儿作业,我今天一晚上就搞定了。”
“你就吹吧你!那咱不去了,你赶紧回去写,如果一晚上能写好,你让我怎么着都行!”
大胖身子往后一拉,用手指着他说。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要是完成了,让你做什么都行?”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让大胖做什么。可是,这种类似赌约的话,尤其是关联到了彩云,他就像一个想得到家长奖励要去努力表现的孩子一样,眼睛里发出的光足以让对方心虚。
“干嘛这样看着我?只要是不违法的事,都没有问题。”大胖拍着胸脯说到。
他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屋。
“那强子,我明早过来,加油!”
他没有回应,他用膝盖都能想到大胖那贼溜溜的小眼睛,他摇着头,笑着嘟囔了一句,“小子,你输定了。”
那天,他大有把椅子坐穿的气魄:一切与物理作业无关的事情,包括吃饭、上厕所都被他省了。直到,写完最后一道题,已是凌晨五点多。
桌子旁边的碗里,粥早已经浆成了圆饼形状。上面平行摆着的筷子上,一个馒头,正咧着嘴看着他。
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发泄着不满。他拿起馒头,一口下去,少了小半个。此时上下眼皮像被粘了胶水一样,黏在了一起,头一歪便倒在了桌子上......
“这孩子,怎么不去床上睡?哪有这么学的?”母亲的唠叨声,还要“唰唰唰”的声音,那应该是扫地的声音吧。
他没有睁眼,只是有气无力地慢吞吞地说道:“我赢了,我把物理作业都做完了。”听那声音,就像是与人恶斗厮杀了一整晚。
“赶紧上床去睡!”母亲直接用胳膊肘捅捅他。
他并不睁眼,只是站起来转身,在母亲的搀扶和唠叨声中倒在床上,接着睡去。
“哥们儿,醒醒,醒醒——”大胖的猪蹄手在推着自己。
他皱皱眉头,手一抬,指指桌子,“自己看,我赢了。”
“我看到了,那你说让我做什么?”大胖的圆饼脸凑了上来,就停在他脸前。
“大胖和彩云是同班,还是同桌”,想到这儿,他嘴角上扬,猛地睁开了眼睛。
“天哪,吓死我了”,大胖像被身后的什么东西猛地拉了一把,手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他“噌”地坐了起来,抻长脖子往院子里看,没有人影,没有动静。
他又往前挪移了下身子,看着大胖那挤成一道儿缝儿的小眼睛说道:“简单,你就把有关彩云的一切情况告诉我,过去的、现在的和将来的,怎么样?”
“我可是男生,我怎么知道人家小女孩儿的情况。换个条件。”大胖眨巴着小眼睛。
“那就别看我作业了。找彩云去借。”他一把抢过大胖手中的作业本,高高地举在空中。
“好好好,反正不看你作业也得给你说,我答应了。”大胖说着,乘他愣神的时候一把抢过去,转身就跑出去了。
“哈哈,你这二货,回来——”他只是喊着,并不去追。
他又沉沦到了一个人的世界。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也是一个人的世界,可是他并没有想她,为什么呢?仅仅是为了大胖?还是为了那个赌约?
别管怎么说,只要能不去想她,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解脱?想到这个词,他自己吓了一跳,自己想解脱吗?
也许,这场赌约只能证明:除了想她,自己还可以做别的事情。
虽然他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至少知道了自己一定要做点儿什么。当然,不能是像那晚一样,冒冒失失、愣头愣脑的。
当困在迷局中久了,一旦走出来,他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