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兔子(下)

院墙里面的一个土墩子,收拾一番,很快成了兔子的“家”。

每天放学一进门,把书包往炕上一撂,我就蹲在土墩子旁边,透过缝隙拿眼往里瞅,于是,两双明晃晃的眼睛映入了我的视野。看着看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母亲唤我吃饭的声音传来,我才慢慢的起身离开,好像一离开那个地方,兔子就会消失似的!

冬天一到,雪就跟着来了。雪一来,哪些花花草草就没了。花草没了,兔子就要挨饿了!

为了兔子的伙食,我整天跑东跑西,但收效甚微。最后还是母亲出面,从别家拉了一车烂包菜回来,才让兔子熬过了一个寒冬。

时间一天天过去,兔子长大了,它们的胆子也大了。有一回放学刚进家门,就看到一只兔子在土墩子外面啃草吃,我一抬脚,兔子就钻了进去。走近一看,不知啥时候,土墩子侧面多出了一个洞。

……

从母亲口里得知,在外地干活的父亲快要回来了。于是,我天天盼着父亲回来。因为父亲一回来,就有各种各样的糖吃,父亲一回来,新年也就快到了!

那天放学后,我背着书包往家里走,走在路上,心里莫名的泛起一丝忐忑与不安,离家愈近,感觉愈强。莫非父亲回来了?心里这么想着,步子不由得加快了。

刚踏进门,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烟草味钻进了我的鼻孔,父亲真的回来了!

“通通,放学了吗?”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爸爸!”当我转过身子,看到父亲的面孔时,不由地叫出了声。

开心之余,我当着父亲的面,夸起了我的兔子。

“我看过了,兔子有崽了。”父亲随口应道。

“啥?有崽了?爸,你别哄我,我天天都看呢,咋不知道呢?”

“真的,不信你去看撒。”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土墩子旁边,屏着呼吸往里一瞧,一只白白净净的小兔子被我看个正着。压着心头的兴奋环顾里面时,另一只灰白色的小兔子进去了我的视线。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兔子真的下崽了!

第一次生了三只,第二次应该会更多……,我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期待着兔子越下越多。

新年一过,村里的孩子们又开学了。农民们也都陆续下地干活了。母亲却病倒了。父亲每天除了下地,就待在家里照顾炕上的母亲。然而在我心里,除了兔子,家里的一切似乎都无关紧要。

太阳一落山,天色便暗淡了下来,远处传来了几声大公鸡的啼叫,一缕缕炊烟从房顶上缓缓升起,直到云霄。

不同往日的粗茶淡饭,今天的饭桌上额外多了一盘肉菜,显得额外丰盛。坐在斜对面的妹妹忽然停下手中的筷子,叫了声“哥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瞅了一眼身旁的父亲,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妈,这是啥肉?今天是个啥日子吗?”我随口问道。

母亲只顾着吃饭,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见状,我又看向吃饭的妹妹。妹妹毕竟年幼,藏不住事——“哥哥,你的兔子死了,被爸爸打死了!”脑子一个机灵,我就跑了出去。找来找去,那还有兔子的踪迹。

想到小兔子送给了朋友,大兔子被打死了,以后没有兔子了。眼泪就止不住的涌出了眼眶,我坐在门外的大树下一边流泪一边哭,一边在心里怪怨父亲的残忍和无情。

那一天,我没有吃晚饭。那一夜,我不曾入眠!

多年以后,诸多往事如云烟般消散不见,留下的只有些许模糊的记忆。

走入社会,才知父辈的不易,家道的艰难。养兔子的经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我懂得了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人生不易,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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