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以后,农村开始了生产责任承包制,家家户户都想方设法发展一些自主经济。其实在70年代末期,上海农村的很多家庭就开始搞家庭副业,诸如养鸡养鸭,那是最平常不过了。我父亲属于头脑比较灵活的一类人,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养过很多家畜,诸如鸡、鸭、猪、羊、兔等。当时在农村,养兔子的人家是不多的,因为养兔子需要有地方饲养,而且还要割取一定量的青草喂食,不像鸡鸭那么随意,但是养兔子的经济效益要好于养鸡养鸭。
一开始养的兔子是一种当地称之为“青紫蓝兔”的肉兔(现在竟然也成了宠物),身体的颜色正如它的名字那样,是一种灰灰的蓝颜色,耳朵边缘和尾巴上有白毛或黑毛,身体的腹部也是白色的,跑起来一颠一颠的,还时不时地跺脚,似乎预示着有危险来临,每当有人靠近时,就会听到“笃笃”的敲腿声。
当时兔子是散养在我家厨房的后面,地面也没有什么讲究,就是一般的泥地。可后来发现,兔子竟然有时会跑到厨房里来了!本来就知道这种兔子喜欢打洞,但是想不到竟然能把土墙打通。平时一走进那屋子,你是看不到兔子的,只有等你喂食以后,兔子才会从洞里面跑出来。所以等到要拿出去卖的时候,抓兔子也成了费时费力的事情。俗话说的狡兔三窟,这时就有深刻的体会。抓捕时,往往先用草料引诱,让它们离开它们的洞穴,然后堵住洞口,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成年的兔子抓全了。洞是保护兔子的理想场所,但有时也会埋下祸根。这种兔子打的洞还是比较大的,直径大概在20厘米左右,一般的猫也可以自由出入了。我奶奶家养着猫,当时农村为了保护粮食,或者是防止吃剩的菜不被老鼠糟蹋,所以往往养着猫防着老鼠。而这老猫很有能耐的,是捕老鼠的高手,我奶奶也很喜欢。但是就是因为是捕鼠的高手,无奈对于婴儿鼠和婴儿兔的区分能力就比较弱,这也难怪,毕竟是猫不是人。(说实话,确实是很难区分的,尤其是在没有开眼的时候,都是浑身通红。不要说是猫了,一般人也是很难区分的,只是型体上刚生下的兔子稍微大一点)。兔子刚生出来的时候,也是不睁眼的,浑身红彤彤的,和刚出生的老鼠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老猫就无法区分了,有一次或许是忘记关那养兔子的房间,那老猫溜了进去,钻进兔子洞,大肆捕杀“老鼠”。那结果就可以想象了,父亲回来以后就大为生气。拿着扁担去追杀那老猫,我奶奶是拼命地护着,可是最终还是被父亲打断了老猫的背脊,瘫痪了。奶奶还为这事情和父亲不高兴了好一阵子。这也没有办法,当时的经济条件不好,这些小兔子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到了85年以后,这种肉兔行情不好,家里又开始养殖长毛兔(学名叫安哥拉长毛兔)。浑身雪白雪白,和波斯猫一样。只是眼睛不会是一蓝一红之类的,眼睛都红色的,有一种雍容高贵的姿态。当然,也不能随意地散养了,只能是圈养了。父亲和我一起利用毛竹片钉了很多竹笼子。在房间中砌好几排矮砖墙,把钉好的笼子搁在这些砖墙上,下面还有衬底(接收兔子粪便),这样可以垒起来好几排。在竹笼子上有专门的喂食槽,把割来的青草放在这些喂食槽中。同时在笼子里还有一个用水泥浇注的碗,为在冬天的时候喂食干粮(一般是小麦,玉米)。每隔几个月,就把这些兔子从笼子里提出来,用大剪刀剪下它们的毛。那毛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漂亮,雪白雪白的。(朦胧记得长度为11cm的为一级,一般都是在入夏前剪一次和入冬前剪一次)随着产业的发展,我家养的兔子也越来越多,从一排增加到两排、三排……
我的童年就是伴随着兔子长大的。从我上小学开始,每次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田野割草。有时因为贪玩,忘记割草,后果就会挨我父亲骂或者是打。记得有一次,因为贪玩忘记割草,在月光下和老妹一起外出割草,否则不让吃晚饭。兔子带给我的不是欢乐,而是一种磨难。
时间不长,兔毛的行情看跌,等待兔子命运的那只能是毁灭。到我上高中以后,兔子在家中也已经绝迹了。只剩下那些兔笼子乱乱地堆放在角落里。每次看到这些笼子,不时会想起当时屋子里忙碌的父亲和母亲,以及在田野里割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