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有个炙热的夏夜,宿舍里的几个姑娘打打闹闹,当时最好的闺蜜狠狠拍了一下我肩膀,说道:“贱人,吃我一记!”大概是聊梦想,我说以后想做个小小的街角甜品店,请一堆帅哥当waiters,要白!要高!要瘦!要臣服于我!我坐在收银台里看客人,看谁顺眼就给他免单。年少轻狂的我们总是被表象闲散所迷惑,忘却了背后需要付出的辛酸和努力,美梦容易陶醉,坚持梦想其实好累。
后来有一天,我真的开了甜品店,waiter都是年轻小姑娘,而我并没有在收银台呆过一分钟,而是在小小的厨房里一直弯腰,很少能见到客人。
1、 未来没有你这种话就算想想也难受
大学在厦门度过了4年,都说厦门是一个充满情调和小资的城市,是的,这个城市带给人太多慵懒和享受,偏安一隅与世无争,也影响了我性格里的那些不安分因素。读书的时候,好好的自习教室不去,偏偏爱找一些咖啡馆,好像在里面温习科目就能得A一样,是怪癖。当时学校门口最有名的咖啡店是黑糖和光合作用。
黑糖是一个台湾男人开的,跟现在蜂拥而出的各种特色咖啡馆相比,它的确是朴素了点。不过床单样的桌布,压得发瘪的靠垫,整整一面靠墙的书架和早就过时的留言本,都是当时热闹鱼贯的时光印记。学生们愿意在那里兼职,在那里读书,约会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在不算市侩的环境里找到爱情,挚友,或者某个迸发火光的创意。而老板,永远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角,等着点好的单子去后厨做一盘他拿手的意面和熔岩巧克力,调一杯冰镇洛神花茶,然后继续做他自己的事。好多年了,黑糖还在,老板也在,品质跟从前不差几分,坚持从容的态度,让我仰望。
现在很少有人愿意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一些冗长而晦涩的长句子,我们痴迷的,是指尖一点展开的回复留言,持续不断,乐此不疲。像一个虚荣的游乐场,在庞大数据和碎片信息里定格,阅览,留言,点赞。你说的话都有人听,但时间也许只有指尖下滑的零点几秒,内心汹涌的念海,也很有眼色的扑腾落地了。
光合作用早期真是做的很文艺,一楼书店,许多冷门格致的书籍都能找到,二楼是咖啡馆,买本心仪的书到二楼点杯咖啡和一份热乎乎的香蕉焦糖松饼,音响里放着尼雅的曲子,和喜欢的人面对面各做各事,浑身包围着一股恬淡芬芳,才真叫一个岁月静好~后来在北京海淀的知春路看到一家硕大的光合作用,生意惨惨淡淡的,好不唏嘘。果然这种模式不太适合匆匆相见又相忘的大城市。
刚毕业那几年,跟闺蜜们相约,每年都要去厦门相聚一次,当年同吃同住,关系好到就差穿一条裤子,未来没有你这种话就算想想也难受。第一年,做到了,第二年,也做到了,第三年,都散了。然后的时光,咖啡馆们都还在,耳光子打的响亮。世事无常。
2、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委屈就哭出来
公司上班的时候,海外服务部有个卷发大姐姐,我很崇拜她。她不仅讲得一口流利的英文,还总是时不时变出自己做的各种小饼干,小蛋糕,放在玻璃罐子里,包装的漂漂亮亮,带到公司分给大家。从小吃着达能牛奶饼干和王子黄桃挞等客装饼干就充满幸福感的我,第一次觉得“哇,原来这些东西也是人能做出来的。”只是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要花费那么精力和成本,大概真的有爱和愿意分享的人才会这么做吧。
她单身,30岁左右的样子,从来都是朝气蓬勃的样子,活的精致又西化。公司里当然有八卦的必备气场,有人背后议论她怎么还不结婚,成天做这些神叨叨的。跟她吃饭的时候她对我说:“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委屈就哭出来。我热爱生活,有什么错?”后来听说找了一个老公,对她尊重呵护,很是幸福。看吧,无论做什么,热爱生活的人,总会得到生活的厚爱。
三、陪你度过那些难熬的日子,愿四季都是暖阳
如愿以偿开了甜品店,辛苦程度简直超出我想象。我和同伴一起熬夜到凌晨3、4点,轮流洗碗,制作,打扫,对着水池里堆着大大小小的盆发呆,互相打气再转身撑住刺痛到不行的老腰继续干活。守在烤箱前,看眼巴巴看着甜点膨胀,起发,把每一个形状不够漂亮的蛋糕都丢进垃圾桶(真的好浪费,可谁愿意买不好看的蛋糕),寒风刺骨的下半夜,甜品都不用放冰箱,就自然冷却到理想温度了,我们也冻得瑟瑟发抖。
其实那时候也好想放弃。
没有顾客是傻子,大家只会用钱投票。产品不好,就只能是一次的生意。产品和价格应该是对等的关系,顾客只会把钱给值得的东西。
所以我不会把动物奶油和植物奶油搀着用,不会去供应商那里进院装的大乳酪块再拍张安佳的牌子,不会用那些见都没见过的添加剂增添怪味道延长保质期,在生意不好的时候,看着满柜的甜点对着店员大声喊:“扔!”那一刻,竟不觉得心疼,而是心安。对了,这也是我得甜点启蒙老师大吉一直给我的信念。
终于收获越来越多,saycheese也开始有了欣赏和肯定自己的粉丝群。身边的朋友用心的帮忙宣传,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店里,留在saycheese。最令我骄傲也是最惭愧的地方,我们真的没怎么花钱在宣传上,全靠大家口碑相传。现在我们又想了一个新的点子,一个对用户来说好玩又省力的事儿,有点激动,回头组织好语言再说。
我不敢去计算在烘焙这条路上付出的金钱和时间,不过在大牌包包和高级厨具上,我更倾向于后者。经历了虚荣浮华的年龄段,才对生活的实质更有体会。甜点之路就像是一个勾人的小婊砸,轻易入迷恋,勾勾手指,不请自来。但我们拿下了,还在坚持这初心,没有被轻易打败。
烘焙,你个贱人,请吃我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