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朗克的食言几乎致亚索于死地,幸得娜美伸以援手,她不仅救了亚索与兄长永恩的性命,而且施法退了德莱厄斯和普朗克的舰队。
“杀敌一千,自亏八百,诺克萨斯的舰队被冲散了,己方的战船亦损失殆尽,姑且算做一场胜利吧。”永恩哭笑不得,如此安慰自己。
娜美辞了亚索,临行前说道:“我今日至此,已是违了鲛人族两大禁忌,一是不该卷入地表之事,二是不该施法唤来‘怒涛之啸’。事虽如此,无悔而为,惟愿你度过此劫,若缘未尽,终有再见之日;若缘已尽,权作南柯一梦。”说罢纵身一跃,朝深海游去。
亚索谢过娜美:“两厢相助,无以回报,当日一别,常将相思,待吾使命完结,愿化身为鱼,入海以续前缘。”
亚索仍以布纱遮面,随永恩安营扎寨。是夜,皎月当空,映亮了艾欧尼亚的山川水泊、林木花草、教廷寺庙...退了诺克萨斯,将士们难得有喘息休憩的机会,除了站岗的哨兵,多已入梦安眠。只有散布各处的丛丛篝火,并着尚待整理的刀枪剑戟、旌旗战鼓,不眠不休,它们时刻警醒着人们,战事远未终了。
再一次踏上艾欧尼亚的土地,亚索孑然自叹:“竹林晚随风,故人日漂浮,踽行酒剑箫,蹉跎河边草。”
永恩递给亚索一壶酒:“饮了此酒。”
亚索拔了壶盖,闻了又闻,沉醉在酒香之中:“许久不闻如此醇馥幽郁之酒香,竟不舍入口。”
“竹林依旧,你我依旧,皎月如此,酒香更浓。亚索,拨剑出鞘吧,汝切记,无兄无弟,惟忠惟义。”永恩目视亚索,拔出长剑,寒光烁烁,月光打在剑面之上,反射出的光芒正映着亚索额头。
“兄长此言,实讽吾乃不忠不义之徒。”亚索自知此战难免,放置好酒壶,丢了剑鞘在旁,双手持剑,立于胸前,“且看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出于礼教,两人互相鞠躬,施礼完毕,摆开阵势,冲面而来。剑刃锋利,月光又好,两人对剑,舞出层层光圈,剑光闪过,剑花灿烂,“叮叮”声响,几十回合,胜负不分。
忽然,永恩蓄力,腾空而起,直惊得竹叶散落,尘土飞扬,身体平行于地,长剑在前,面目狰狞,吐舌半尺,宛若青蛇扑物,倏忽而至,直刺亚索咽喉。
亚索先是一惊,执剑触地,踏步向前直迎永恩,劲竹连根起,砾石四面来,疾风骤至,亚索与风、与剑合三为一,躲了永恩利剑,穿其身躯,一闪而过。
须臾,风停竹静,寂寥无声,永恩长剑落地,伏跪不起,鲜血从口中汩汩流出,浸湿胸前甲衣。亚索抱永恩在胸口,目光呆滞,哑口无言,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只任泪水流下。
他抚着永恩的面庞,看着他微睁又眨的眼睛,自责、怨恨交织:“兄长...不应...不应如此的,怎么会,怎么会...”
“汝...汝且勿责己于心,”永恩用尽最后的气力对压缩说道,“吾素知,汝生平最恶青蛇,见蛇便不可自己,吾方才所使青蛇剑法,在于乱汝心智,激汝潜能,御风剑术,果然不凡。”
“何必非要你死我亡?”
永恩微笑着摇头:“时至今日,汝为叛国逆徒,吾为国之栋梁,虽手足相亲,亦有忠义嫌隙,自当不两立。由此,今日之战,终难免。若吾生汝死,则吾得大义灭亲之义举、擒贼除逆之荣耀,然汝刺杀长者、谋反叛国之罪既定,永不得改,遭世代唾弃,万古骂名;若吾死汝生,则吾亦得殉国之美名,流芳百世,然汝可自去寻真凶、求真相,以待清白之日,荣归故里,再来祭兄长可也!”
亚索方知永恩的良苦用心,也略感安慰:“如兄所言,怎会相信吾是刺杀长者之人?”
永恩摇了摇头:“长者死于御风剑术,普天之下,除汝之外,还有何人?至于真相,且待汝来祭吾告知。”
永恩言毕,气绝而亡。
亚索埋葬了永恩,并那把长剑,一只夜行的鹰,悲鸣数声,啼叫而去。亚索终于明白,艾欧尼亚之所以认定自己是杀死长者的凶手,尽是因为长者死于御风剑术,而掌握御风剑术的人,只亚索而已。
亚索悲痛不已,以方才的家乡酒祭了永恩,他亦知此处不可久留,便提剑而行,再一次踏上漫漫长途:寻求真凶,力挽战局。
欲知亚索何去何往,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