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拎一兜油菜,哼着“那个咿~,咿~,咿呀嘿”,踌躇满志,像是要干啥大事一样,迈着大步跨进门槛。
“海米炒油菜,香菇烧素锦,中午吃米饭”,父亲伸出头,对着屋里躺着的母亲,与其说是咨询,不如说是宣布,“嗯?”
“给我下碗面”,母亲才不管,“你吃米吧”。
“咋这样呢”,父亲干脆不去厨房了,手拎着油菜坐在沙发上,“昨天不是吃过了吗”。
“给我下碗面”,母亲又说一遍,似乎来气了,“吃面”。
“咱吃米呗”,父亲隔磨,“我想吃米”。
“早说你想吃米呀”,母亲学着父亲的语气,“海米炒油菜,香菇烧素锦,中午吃米饭,这是和我说话呢”,母亲极其不满父亲的说话态度。
“老婆”,父亲洋枪北调的,“咱中午吃米吧”,故意掐着嗓音,更过分地夸张语气,“欧呦,好嫩的油菜苗,好新鲜的香菇呦”,好像韩剧里的大叔。
一下子,就把母亲逗乐了。
“扶我起来”,母亲似乎躺够了,语气软糯,“我来配菜”。
“得令”,父亲拎着菜袋子,慌着起身,笑着扶住母亲,“谢娘子啊~,那个咿~,咿~,咿~~呀~”。
“就是,好久没听豫剧了”,母亲腻歪地飞一眼父亲,“P3里,姑娘好像下的有《朝阳沟》”。
梆子响,旋律起,母亲摘菜,父亲淘米,“亲家母你坐下,咱两说说知心话……”。
父亲兴冲冲唱自己的,“前腿弓,后腿蹬,把脚步放稳。前腿那个弓,……”,一边淘米一边练功。
母亲扫一眼父亲,自己听自己的,“……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梆子一阵急响,母亲脚尖点地,随着打节拍。
音乐就是这般奇妙。母亲父亲,沉浸在豫剧《朝阳沟》选段。那梆子敲得妙不可言,父亲手比划,母亲闭眼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