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路过一片很大很大的麦田,发现小麦已经变成金黄色的了,离麦收应该不远了吧!
小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阵风吹过,随风掀起一波波金色的麦浪,想起小时候,我们家收小麦的情景。
每次一到小麦收割,住在县城的大伯,就会带着全家,还买上菜,一起来帮我们家收小麦。
那时收小麦,全靠人工,用镰刀割,割好的麦子捆成捆,还得用平车,一点一点地拉到麦场上去。
至今还记得二堂姐,怕晒黑了,把自己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来,一上午下来,手都磨出泡来了,叫苦连天的,就那样,我大伯都不让她回去。就连向来能吃苦的大堂姐,都被太阳晒的蔫蔫的,可她还是坚持与我们一起割小麦。还好,我两个堂姐都有工作,那时还是单休,也就能来一天,不然,得有多难熬啊!可我大伯不一样,他白天上班了,有时就晚上过来,帮我父亲拉麦子,父亲不让他过来,他也不听劝。
大伯从小就特别疼父亲,每次农忙时,他都积极地来给我们家帮忙,每次来了,都自带好多菜来。
父亲,总共兄弟姐妹四人,大伯是老大,父亲是最小的一个,我还有两个姑姑。大伯比父亲大个十来岁,从小就疼父亲,他刚上班时,单位中午的饭比较好,大白米饭,还有肉吃,每次他都把父亲带去,等到吃饭时,就把饭给我父亲吃,他却吃自己从家带的凉饼。
后来各自成了家,大伯依然关心照顾着我父亲,经常帮我们家干农活,逢年过节,都会送我们家好多东西。那时他们虽然是城里,全靠那点工资过活,也有四五个孩子,负担也不小,可是大伯依然尽力照顾我们家。每年过年都会给我们压岁钱,但是不允许我父亲给他的孩子们,所以每次为了这压岁钱就跟打架似的,我父亲也拿他没有办法。
我弟弟还小的时候,大伯就一直扬言,将来退休了,他的工作由我弟弟来接替。幸好,我大妈和堂哥哥们都不计较这些,不然还真的闹家庭矛盾。大伯在我们那码头的搬运站工作,后来交通发达了,水路基本停运了,我大伯的工作也就停了,因为没有能让我弟弟接替上他的工作,他特别愧疚,其实我父亲本来就没有打算这样做的。
年龄大了以后,堂姐经常给大伯买衣服或帽子之类的这些东西,他穿得好的,就让堂姐也同样给父亲买一套。
凡大伯认为好的东西,他都想方设法让父亲也同样能拥有,还像小时候一样,有他一口吃的,就不忘与父亲分享。
大伯会做饭,还会做各种样的酱菜,像腌蒜苔、糖蒜等都做得特别好,比市场上买的还好吃,每年我们家都不用做,全是他做了,给我们家送来。
有几年的时间,父亲总去县城的大菜市场去批一些蔬菜,到我们庄头的路口去卖。一般早上四五点就骑着三轮车过去了,大伯晨练时,就总去大菜市场,如果能碰上我父亲,就跟着父亲一起,给父亲搭把手,帮个忙。
大伯七十岁那年,突然脑出血,虽然发现的及时,抢救了过来,但从此,脑子就没有以前好使了,可是他仍就念着父亲,每天早上都去花园口那等我的父亲,他知道我父亲贩完菜总会路过这,见到了,就总是往往我父亲口袋里默默地塞钱,有时还泪眼汪汪的。
一年又一年,我大伯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不能出门了,可是他总是念着我父亲,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大伯家一趟,蹲一会儿,大伯还像以前一样,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想让父亲带回去,要不就直接塞钱,走时总时像孩子那样,恋恋不舍的,泪眼婆娑的。
大伯八十四岁那年,身体一直觉得健康的父亲查出了癌症,还是晚期,在医院呆了半年。这大半年时间里,我父亲就没有去看过大伯,大伯总是问堂哥:“你小爷(父亲)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了?”。堂哥总是敷衍,刚开始还行,时间长了,就不起作用了。
没办法,就带着大伯去医院见了父亲一次。老哥俩在医院里都特别高兴,大伯开心得就像个孩子似,从兜里还掏出一个熟鸡蛋来,他那时候手抖得厉害,可他还是费劲地一点点把鸡蛋剥了,递给父亲吃,看着父亲一点点把鸡蛋吃了,大伯特别开心。
父亲手里还有包子,示意我也拿个包子给大伯,我刚准备拿,只见堂哥一直在旁边向我使眼色,我明白,堂哥照顾大伯特别细致,每天该吃什么,吃多少,都有严格的规定,大伯能平安过了这十多年,离不开堂哥的细心照顾。我拿起包子不知是给呢,还是不给。
这时,瞧见大伯两眼放光似地盯着父亲手里的包子,还抿了抿嘴。第一个受不了的是父亲,他立刻抢过我手里的包子,就给大伯吃,大伯拿着包子高兴地吃着,兴奋地像个孩子。
堂哥还想说什么,父亲发话了:“今天什么都别说了,就让他(大伯)吃,你看你们,一个个地,天天不让吃这个,不让吃那个,老了还有什么乐趣?等我老了,大军(我弟),你给我听好了,可不能像大伯那样做啥都受管制!”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生气过,后来听我弟说,父亲每次去看大伯回来,都要唠叨半天,说堂哥管大伯太狠了,他很心疼大伯,可堂哥也是为了大伯的健康好啊。
没有过多久,父亲就去世了。怕大伯伤心,这个事情就一直瞒着他。
半年后,大伯的身体每况愈下,大伯心里总惦记父亲,几乎每天都问:“你小爷(父亲)怎么还没有来看我呢?”后来,堂哥堂姐还是与大伯讲了实情,大伯知道后,没有再言语,就一直默默地流泪。
几天后,大伯也去世了,去世前还呢喃着:“你小爷(父亲)呢?”,后来大伯也葬在了父亲的那个墓地,挑了一个离父亲最近的位置,希望他们老哥俩来生还能做兄弟!
我们姐妹及弟弟,还有堂哥堂姐们也因为大伯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亲如一家,有什么事情都互相帮衬着,我想,大伯和父亲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安心的,他们来世还能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