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一缕晨光,穿透薄雾,温柔的照在我身上,窗外麻雀啁啾,不再是背景噪音,我能清晰分辨出它们在不同的枝丫间跳跃时,发出的扑哧声和清脆鸣叫,交织成一首鲜活的晨曲。嘴角便不自觉上扬,想起了昨晚好莱坞大片一样的梦境,思绪纷飞。
忽闻一声嘶吼,抬眼望见,四名穿着校服的男孩子以各种扭曲的姿势瘫倒在地,扬起的尘土在光线中清晰可见,而他们的对立面站着一名穿着同样校服的瘦小女孩,背光而立。许是战斗有些激烈,她小腿处那道约莫4厘米的伤口,鲜红的血珠正缓慢渗出。她向前迈了一步,一只脚精准地踩在正试图起身的小男孩身上。“你们几个胆子越来越肥了是吧,竟然敢偷袭你爷爷我了,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你们能招惹的人吗?老子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们几个给我记住了,再有下次,你们一个都别想站起来了,滚!!!”
只见四小只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后,秒速消失。
我本欲悄然走过。她却像一只灵敏的鹿,蓦地拦在我面前:“怎么,假装没看见我呀”我说:“看见了,会怎么样,没看见,又会怎么样?”她仰起脸,那双清澈的眸子竟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熟悉,她说:“没想到呀,如今的你竟然如此冷漠。”“如今的我?什么意思,这个看起来也就八九岁样子的小女孩,我也没见过呀,她为什么要说如今的我呢”我一边望着小女孩一边心里犯嘀咕。只听小女孩再次说话:“我腿受伤了,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你这样,我可是很伤心的。”我看了一眼她的小腿,似乎比刚才严重了一些。赶紧掏出包里的纸巾,蹲下身体,让她坐在的我的腿上,抬起受伤的腿轻轻的擦了擦。只听她“嘶……”了一声。腿上有一个大约4厘米长的口子,不太深,看起来像是被石子划破的。
“我带你到我家去给你处理一下吧,我家就在附近”,说着将她抱起。她轻的超乎想象,像抱着一捧被阳光晒暖的羽毛,又像拥着一团没有重量的云朵。目光一撇,一颗圆形的、色泽深沉的痣,静静的烙印在她的右脚踝处,我的呼吸几不可查的一滞,因为这个痣除了大小之外,与我右脚踝的痣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我?随即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呢?这又不是在拍电影,又不是在拍穿越剧。摇了摇头让我清醒一点之后,问她:“疼不疼呀”“不疼,我都习惯了”“你还经常跟人家打架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吗,我可是很有原则的。看着她一脸坚定的表情,我没在多言。抱着她向家里走去。
“姐姐,其实我这腿没事的,即使不处理也会很快就好的,我身体伤口都愈合很快的,只不过是流血看起来比较吓人”“你的身体伤口愈合也很快吗,怎么这么巧,我的身体也是如此哦”“如此就对了”小女孩小声的嘀咕了一下,但我还是听见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呀,还有你好像认识我,对吗?”我终于说出了我的疑问。
“这不是刚刚认识吗,我叫麻油,姐姐。””麻油?这不是我家之前的蓝猫的名字吗,你竟然跟我家的蓝猫是一个名字,这也太巧了吧,哈哈哈哈”我自顾自的笑起来,全然没有注意到,麻油此时的表情怪怪的。“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之前的麻油,它陪了我10年,后来有一天它就不见了,我那时候天天哭,真的好想念那个小家伙,平时它都是一只喵躲在安静的地方睡觉,每当我吃饭的时候,即便我静悄悄的出现在厨房,也还是每次回头的时候都能看见它,我都怀疑它的耳朵是不是安了接听器,哈哈哈,不过,在一个睡醒的早晨,我怎么都找不见它了,即使我把厨房弄得叮当响,它也在没出现过。”
“我想我该去上学了。”“可是你的伤口,我还没给你处理完呢”话还没说完,她已像一尾滑溜的鱼,轻盈的从我怀中挣脱,双脚落地无声,随即跑开,身影在胡同尽头的光亮处一闪便彻底消失,仿佛被那道光吞噬。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与我记忆中消失的麻油,轨迹完美重合。
梦在此时被强行掐断了信号。
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思绪随即飘了回来。望了一眼像开水一样咕噜噜打呼噜的麻油,正蜷缩在床脚处忘我的沉睡,心中的大石头幡然落下。原来昨晚做了如此真实的一场梦。随即抱起了我的开水壶,照着脑袋一顿猛吸。还好这只是一场梦,还好它还在。“臭小孩,以后想要啥跟我说哈,可不准给我搞离家出走这一套,否则,算了,没有否则,反正就是你给我乖乖的哦。”
窗外的阳光愈发浓烈,将整个房间浸泡在一种蜂蜜般的金色光泽里。我和猫的身影,被拉长、交融,投在木地板上。梦与现实、流逝与拥有,在这一片澄澈的静谧里,完成了无声却深刻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