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
时存
一个午后,我幻想我在一座城里
追逐一匹马
从十年追到二十年 日子
从身体里飞走
马匹仍然于当时模样
我回头时,我的父亲在砌墙
这大半生的行为,总让我觉得
他的手掌藏有砖头,水泥,石灰
藏有某种将事物合在一起的魔力
一个午后,树叶安静
风游荡来了又游荡走
我和我的父亲坐在一起
我想象着他砌过的墙
他回忆着我追逐过的马
拆
时存
于镜中拆掉一个午后,一个阳光下恰好的温度
拆掉成人礼的欢喜与兴奋
追溯如鱼游进十五岁,十二岁
在十岁的门口我望了望
我的母亲那时还喜欢坐在院子里摘棉花
十年之后的如今还是如此
父亲挑了桶水浇菜园子
五岁的我跟在他屁股身后
拆掉小掉的衣服,饭兜和铃铛
它在我面前一晃,二十岁的我又和两岁的我重叠在一起
那时我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坐在屋前玩泥巴
奋力我又游进刚来人世哭啼的那一刻
人世苍茫,我来了多久就悲伤多久
再往前,我还是一颗种子,或者更早
我的父母一如我现在的年龄
依然年轻,阳光,热爱生活
他们睡在棉花地,我的父亲吹着口哨
母亲靠在他的胸膛想象以后的日子
那时他们多美好
都认为衰老是一件太遥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