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探访召烧沟岩画

我年轻时候的工作地点就在桌子山下,翻过一道山梁,顺着羊肠小路就进了山沟,这条沟叫召烧沟,里面的石壁上有许多岩画。对于这些岩画,那时候没有人特别关注,现在才明白那是古时候游牧民族留下来的,有大量的图腾,也有记录古时候人们狩猎生活的图画。

那时候企业效益不好,三天两头停产学习。虽然不用再玩命地干活了,但是一大堆人坐在屋子里学习也是件麻烦事。我的同事大多数人都是文化程度比较低的,吃喝玩乐数第一,只要拿起书本,立刻就怂了,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痒,整个就是猴子的屁股——坐不住。

不好好学习,等到考试的时候,成绩不好的工人会被罚款的,所以,我就成了他们的救世主。一般来说,只要跟我在一个屋子里考试的,基本上都没有被罚款过。在停产学习那段时间,我就成了香饽饽,不是这个请吃早饭,就是那个晚上请你喝酒。那阵子,我的生活快乐似神仙。

同事中有个特别老实的蒙古族人,平时不怎么跟大家来往,有话说不出来,我们的关系也只限于见面点点头。他在被罚了几次以后,不知道是自己想明白了,还是有高人给他指点了。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怀里揣着一包风干羊肉,拎着一瓶二锅头来找我。简直让我受惊若宠,一般像他这样的老实人,都是我主动找他们攀谈。

迎进来后我看见他手里的二锅头了,这是找我喝酒的,都挺晚了,没有地方弄菜,只能在小卖部弄了点花生米榨菜什么的。我不善于喝酒,只是喜欢和朋友举杯的那种气氛。他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不过,我还是明白了他的来意。于是,我直言不讳地说了起来,要想不被罚款,就得到我的班组,想到我的班组,就得找领导请求调动。

他来的还算及时,因为前两天领导还专门找我谈了话,准备让我带队,带出一支过硬的队伍,至于人员,可以在单位里随便挑选。就这样,他成了我的兄弟,我们每天就在一个战壕里了。工作学习之余,他被我妙趣横生的段子,为我的仗义所折服,慢慢地也开始能跟我聊在一起了。

有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正在为别人都改成了双休日,我还得在六日值班这件事所郁闷,他推门进来,笑嘻嘻地说:“明天我来陪你值班怎么样?”

“不用,你们好不容易赶上双休,应该陪着家里人,要么好好休息,要么进城好好逛逛。陪着我就是受罪,什么也干不成,我在这里也是睡大觉。”我还是劝他,内心却十分感激这个新朋友。

“不是,我想带你去看古迹,你不是说过最喜欢看那玩意吗?召烧沟里有岩画,还有一块巨石,他们说上面有穆桂英的马蹄印。”他说完眼睛一直看着我,还是怕我拒绝了他的邀请。

我的两眼放光,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远不远,需要多长时间?”

“不远,马蹄印就在山梁后面,岩画在沟里,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反正你值班也没有事,就是睡觉,不如咱们过去转一圈。”

“好,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一起去!”

第二天我俩就直奔召烧沟了,翻过山梁,往东走了一段路,老远他就指着一块高出地面半米左右的巨石,说那上面就是人们说的穆桂英的马蹄印。走到跟前,真的有些大失所望,微斜的石头面上,就是几个比马蹄印大一些的石头坑。看了很久,我还蹲下比划了半天,始终不能确定这就是马蹄印,更别说什么穆桂英的马蹄印了。穆桂英那个朝代,她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显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了。

看着我摇头,他又拉着我往沟里走,到了地方,他朝上指了指,说上面的悬崖峭壁上有很多岩画,保证能让你大开眼界。

果然,走近了看,的确是古时候留下来的岩画,第一块石头就让我有些愤怒,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调皮孩子,除了最上面刻的那个太阳由于太高没有遭到破坏,下面的岩画都被凿的乱七八糟,或者给人添加一着,或者让原来的图案完全改变了样子。这种含有矿物质的石灰石相当坚硬的,也不知道这些孩子用了什么方法改变了这些宝贝原貌的。

我边看边骂骂咧咧的,他似乎听懂了,指着最高处的那块巨石说,那里有完整的,就是有点危险,你往上爬的时候注意点。

最难爬上去的地方果然保存的十分完好。我看了很久,终于明白了,这块石头上刻的就是一整套迁徙图啊!原来的地方水草丰茂,都在放牧生活,后来水干了,草没了,人们不得不继续朝着南面走,路上还带着孩子和羊群。

真是大饱眼福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岩画,历史的厚重就震撼了我。现在这些地方都被保护起来了,而且我在内蒙古其他地方也看到非常多的同类岩画。包头博物馆里现在也专门建立了一个岩画展厅。有时候我想念故乡的山水了,就去博物馆转转,仿佛能走近故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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