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上海的阴冷,总让我有着说不出的感触。因为小时候最喜欢冬天,一想到冬天即将临近过年了,就火急火燎地催着爸爸带着我去买鞭炮、放烟花。每每来到鞭炮店,爸爸总买最响最贵的大地红。
那时鞭炮摊子一到过春节,就挤满人一只只手高举着买好的鞭炮,各个都穿着喜庆的大地色衣裳,时而有人串出人群,时而有人挤进人群,可热闹了。
爸爸那时也年轻,个子高,一个转身一下子就挤进人群,而小小的我只能穿着厚厚的棉袄透过大人们两腿之间的缝隙往里看,在摊子外面炒杂的人声中,仔细辨别着爸爸的声音,着急得干跺脚,小小的表情也是紧张的鼻子眼睛都挤到一块,生怕爸爸买不着最响的大地红,更着急也期待着爸爸能为我这可爱的胖娃娃,来些意外的小惊喜。
没想到,在簇拥的人群中,终于看见了爸爸刚买的新皮鞋正转向我,我便也离开这拥挤的人群,一跑一跳的来到人群边,和着爸爸搬着摆满鞭炮的大箱子。我则手背在身后,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爸爸,爸爸一看我就明白了,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串串火红火红的鞭炮给我玩。我则是生气的,小小的手往腰上一插,撅起了可爱的小嘴,脸则像这没有胡子的关公,肉肉的,红红的。接着爸爸又拿出了另一串,我摇了摇头,后来父亲把这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仔细地倒给我看。
我大过年的,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这才听见后面一个小哥,忍不住笑了,他手里则拿着另一个装鞭炮的箱子,而父亲一转身,手中就握着一把我最喜欢的满天星烟火。看到这些烟火的我,一边哭一边笑。惹得周围的大叔大妈们,眉开眼笑,连连说我胖嘟嘟的真可爱、真喜庆。但一到除夕,真到了放鞭炮的时候,我便只敢躲在二楼的窗户,捂着耳朵往外看,胆小的我看着鞭炮炸开,吓得眼睛也不敢睁开。
这鞭炮声大约要回响好久才会停息,而这鞭炮的烟雾也会引起第二天的一场雾霾,但我这叶公好龙的孩子,却已不顾一切睡得死沉死沉的了。
后来大些了,就和爸爸妈妈回山东老家过年。老家的年味可真是浓,一走到村头,就听见,连绵不绝的毛驴子叫声。看见整片整片的红色,好像连土地也因过年而染红了。于是我问爸爸,这毛驴子叫是这儿过年的风俗吗?爸爸则笑得前仰后翻,让我自己去一探究竟。
一来到这老家的后院,再看看,原来是一群孩子,在用鞭炮吓毛驴子,他们把这鞭炮拴在了毛驴的尾巴上,鞭炮一炸,毛驴热闹的蹬着后腿满院子跑。那可真使我和那些老家的孩子笑得坐在了地上。似乎这还不过瘾,而满院的红辣椒又印入眼帘,或许是遗传调皮的爸爸吧,我便狠狠地抓了一大把,一个个地为给毛驴子吃,开始毛驴子也只是闻闻,最后终于吃下了一大把。起初还是有规律的匀速咀嚼,后来这毛驴子辣得直叫唤,看着我的惊人举动,孩子们纷纷效仿,大家遍打成了一团。
原来这村子里的人呢,都是一家,都姓李,这辈份真是难搞,有的比我小五岁,我要叫他叔叔或姑姑,当然让我满是不爽,但听到别的留着胡子的大人们叫我大姑,心里总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好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感觉还不错。
那里过年可热闹了,婶婶和家里的女人们都忙着做年夜饭,她们做起饭来,可是热腾腾的一把好手,揉起花面团来,比男人都厉害,那里的孩子还告诉我,他们这年饭要吃到正月十五呢!我一听那可是开心的说不出话来。
过年当天,在给大人们拜年后,我便做坐到了正席,好几个比我年长的孩子给我挤眼色,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婶婶走了进来,刚想把我从主桌上抱下来,这老祖宗可开口了。在给他磕了好几头后,就因为我们是客人,全家爷们都坐在正席。
其实外地过年也挺热闹的,屋子上也贴着窗花,门上也挂着老祖宗写的对联,那毛驴子声也久久未曾消散,那饭菜也是最好吃的,都是油炸的,吃了火大,但味道独具一格。
但不知为何,我时不时就会想起我的老根据地上海。虽然禁放烟火的大道,过年时在别人眼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年味,但我长在这片土地,明白这城市里的年味不比儿时的人头传动,也比不过老家的热闹非凡,连毛驴子也一起热闹。
但我觉得对城市的爱,我更愿用一种深沉的方式祝愿,虽不热闹,但我的根就在这沉静的土地下,枝繁叶茂,而儿时的回忆,更是时代脚步的见证,希望安静的新年能让我们为传统的新年多出一份绿色的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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