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六十一甲子,也就是五个轮回,转眼间我已走完三个轮回。36年,每当生日,我内心里总是有点晦涩,不敢高调,不敢嗨,总是希望在默默中度过。
这种心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者打记事起就这样?还是经过了生活的千锤百炼。山西的农村重男轻女是常态,我家也不例外,特别是爷爷奶奶那一辈,虽然跟别人家比较我的条件还不错,但是跟哥哥比,我显然处于次要地位。山西女人上不了桌,桌上吃饭都是大老爷们的专场;山西人爱吃面,每天中午是面条,如果家里男人没回来,即使浪费着碳烧着灶火,不停添水,也绝不会先下面给女人吃,必须一直等男人回来,第一碗端到男人面前,其她人才可以考虑。我记得我时常会哭着睡一觉起来才能吃上饭。
90年,中国人寿在村里宣传个人人寿险,说是60岁以后可以领钱,父亲拿50块钱毫不犹豫跑到村大队给哥哥买了一份,村上的人说:给小(儿子)买了咋不给妮(闺女)买,小和妮不一样?老实巴交的父亲就跑回去又跟奶奶拿了50块钱,也给我买了一份,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平等。
在90年代初,农村人时兴买城镇户口,我一发小家里属于暴发户,家里三孩子都买了县城的户口,据说可以到城里工作,那叫一个眼馋。可我们家三代贫农,买户口是臆想。我有些不甘心,想着有一天我也要进城,可我不知道努力的方向在哪,有些人说可以进城打工,母亲说想都别想,除非你能考上大学,只有这一条路,那我就一条路走到“黑”。
我13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当家人自然转给了母亲,旧社会过来的人思想老旧是正常的,这不能怪她们。后来母亲当家后就开始逐渐的废除了一些封建陋习,父母也极力把儿子女儿这一碗水端平,父亲地里刨食挣的辛苦钱分成了两份,因为哥哥不爱念书就给他修了一套房子,我想脱离农村就供我念书。
我小时候爱哭,基本没人哄,还被家人起个外号叫“嚎天官”,就是爱哭的意思。爱哭也不是天生的,只是想用哭声博取同情和关注,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哭得鼻涕眼泪乱飞只能遭白眼,哭够了自己抹抹眼泪,生活照旧。于是我慢慢习惯了不争不抢,不敢任性,不善于表达,喜欢看别人脸色行事。总是替别人考虑当作理所当然,把别人对我的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敢奢求,也不知如何回报。
我的生日在七夕的第二天,七月七也是四姑姑家的庙会,每年都跟着南房奶奶去赶庙会,每年都纠结,一到生日前一天就想回家。我想呆在家里,哪怕安安静静地吃碗面条,吃顿饺子,不觉得缺啥,心里踏实。在外,老是害怕周围喧嚣,觉得再热闹都不是因为我,而我只能寂寥、落寞的自己心里安慰一下自己。
哪怕是高中、大学,我都是这样度过。后来我跟老公说长这么大,我不知道生日蛋糕是什么味道,老公开玩笑的说,是他的错,其实我知道谁都没错,是我抗拒那种被人祝福的心情澎湃,害怕把持不住自己的感情,害怕露怯,害怕欠别人太多还不了。
结婚后,老公每年在我生日前后都有公差,他还是想法给我补起来,我们还是喜欢呆在家里,仿佛在寻求我想要的那种平静。
这就是童年给我的一切,我以前从未仔细想过,总想着人这一辈子就应该知足常乐,随遇而安,有时候会抗拒改变。自从接触到现在的工作,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我开始剖析自己,开始不断认识一路走来的那个我,回忆不断在我记忆中出现的那些情景,好的,或者不好的。
又一年生日到了,我想我会大大方方分享自己的节日,接受好友的祝福,习惯着慢慢改变从前那个自己,学会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