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老师,已是三十年后。
那是一个春节过后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和对班相约去看望老师,节日后的天气还是那么料峭般的冷,清早的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暖和的阳光斜照在这楼房鳞次栉比的城市中心,从房顶的空隙投下了一道道橘黄的光。知道老师就住在这一片地区,但不知具体在哪个位置,打了几个电话,边走边确认才辗转找到老师的家门,一处两间独院五层小楼房。
想着马上能看到老师,我们的心情忐忑而紧张,老师还能认识我们吗?老师又是什么样子了,她还好吗?
毕业后师生再没能够见面,我们都被生活转得像陀螺一样一直转个不停,一个人的人生在岁月的长河里又是多么的渺小,我们好像都是河流中的一块石头,三十年的时光流逝将我们的人生已磨砺的斑斑驳驳,虽百孔千疮但也活的圆润而充实。
学校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各为生活而奔忙,再也杳无音信。手机的兴起人们之间的交往方始有了改观,从原来的书信往来发展到电话通信,而如今微信的使用,已是我们现在社交中必不可少软件。同学们互相添加微信,述说别后感情,方从同学口中知道老师的一些近况,想看望老师的念头油然升起,对班也有此意,于是我们结伴而行,看望我们久违了的老师。
门开了,老师的大儿子将我们迎到了他住的二楼客厅,说老师住一楼,身子有点感冒,还未起来,一会儿就上来,让我们稍等一会。
从同学口中得知老师身体状况不好,结果也还真是,我们更担心老师的身体,逼切想看到老师,时间突然间过得好慢好慢,仿佛三十年之久……
“是谁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老师……?”依然能够分辨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我们激动的站了起来,看着老师从门外掀帘进来,经历三十年的风风雨雨,老师的声音变得苍老;三十年的时光流逝,老师的年龄已是古稀;三十年的生活重担,老师的背被压的微微弯曲。时间就像一把不老的刀,在老师的笑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而老师的眼睛却依然是那么炯炯有神,深邃的眼神里始终是有那么多的严肃与慈祥,老师走进门来,我们仿佛感觉老师是从教室门外走了进来,一时间千万话语如鲠在喉尽然无从说起。
老师脚步蹒跚但很稳健,“啊!是……安平……秦安平……杨安平”。
“嗯。”我们俩异口同声回答,老师还能记得我们的名字。
和老师坐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光,我们无限攀谈起来,说着学校生活的趣事……
我们的初中学校初始设立在一个城隍庙中,教室是庙里的房子简单设置而成,用水泥做成的讲台与黑板,再摆放上桌椅板凳,就形成教室。教室房顶用纸吊顶,房顶垂下来两个灯泡用以照明,当时电路线路简单,经常出故障而停电,因此我们晚上上自习时常自带蜡烛,如果停电时间长了,学校就让老师提前放学,我们还是很喜欢上这样的自习的。我们是初一,初二,初三和我们一排并立在三个大房子中,东面一排房子是老师的办公室,西面和北面是小学教室,学校的大门在西北角,门口挂一铸铁大钟,上下课时看门的老大爷就手拿一块铁条,“铛铛铛,铛铛铛”,门口留下了他不断出来进去的身影,唯钟与他相伴。贪玩的同学有时会乱敲钟,一定会受到他严厉的训斥,因此,钟声就是命令,钟声就是时间,那口钟无形中就成了学校的特色,也成了学校的象征。他的时间很准确,我的座位在窗前,早上快放学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太阳的日影从小学教室窗口往下移动,当日影移到窗口下边时,一定会看到他手拿铁条走了出来,我的心就跳的很厉害很厉害的,我很喜欢那种心跳的感觉。放学了,同学们在院内排好队,依次走出校门,一出校门,就都像一只只脱笼的小鸟,各自朝家中奔去。
老师在这样的环境下为我们教学,每天起早贪黑,废寝忘食,无怨无悔, 撩开写满记忆的夜幕,点点繁星似乎都在和我诉说着每一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