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杨山脉一带还未开春,薄薄白雪为仙杨披上了一件斗篷。皮靴在关后的绵软的雪上留下一行足迹。
少年在自赏亭上驻足向南眺望,过了自赏亭就算越过最高的仙杨山了。在亭外还停有一队异国行商。驮马用宽大的蹄子懒散的扒着雪泥,舌头不时舔上一口雪。行商头子是一个留着长须的中年汉子。汉子呼着热气走进亭中,手上提着一个炭炉。将炭炉放在石桌上后,便从背囊里取出一个铜壶,倒入皮囊中的酒,悠闲地哼起小调。
少年瞥了一眼汉子,在汉子坐定后,他提起刚做的行山杖就要离去。
“小兄弟,留步。”汉子用蹩脚的宸国雅言说道。
少年回过头,汉子已经倒了两碗温酒,他举起其中一碗递给少年。热气后面是一张被凛风打磨多年的糙脸,已不剩一点异域风情,只有颈后那束扎眼的黄发让人一眼就认出他是个南洛人。
“我不喝酒。有话就请直说吧。”少年推回瓷碗。
汉子笑着摇了摇头,将两碗温酒一饮而尽。用手抹了抹嘴。
“小兄弟,可知这自赏亭一名从何而来?”
少年用行山杖指向亭边的一棵枯树。“仙杨一带从来就不会长其他树,十年前,唯独这棵梅花在这长了千年,孤芳自赏,因此得名。”
汉子点点头,感慨一声。
“还有事吗?”
“还有一事。”汉子收起瓷碗,捋了捋长须。“刚在关前见小兄弟揭下仙杨——月见一带悬榜,我们从南洛去往月见的行商。我看小兄弟不但熟络当地水土,还有一身除魔本事。想让小兄弟照看一程。”
汉子的宸国雅言说的蹩脚,其中还穿插着几句南洛土话。少年一时摸不着头脑,琢磨了半晌才蹦出来一句:“你说啥?”
汉子也没猜到少年会蹦出来这么一句话,索性起身拉着少年坐下。一嘴操着南洛味的宸国雅言,一嘴说着西宸土话。双方在桌上推敲比划了好一阵子。最终是汉子拿出一幅宸国地图,一手放在仙杨上,一手放在月见上,中间放了一袋银钱才算了结。至于介绍自赏亭那段话,是汉子看着少年的手势、语气像一回事,便觉得他是个对本地水土熟络的行山客。
少年收起钱袋,指向快沉入月见山的夕阳。
“启程吧,再晚些,没了太阳就看不见山腰适合扎寨的地了。”少年估摸着汉子也听不懂他说的话,就走到行商队伍前牵起领头的驮马。
汉子满是皱褶的脸挤成了一团,笑着扬起手,用南洛官话大声喊了句:“走咯!”
----------------------
商队没入杨树从中,渐渐没了踪影,只剩下一地的足印。很快的,也被小雪抹去。
入夜前,商队总算到了山腰,找了一块相对平稳的泥地扫去薄雪,扎起了营寨。少年帮忙升起篝火,他总是睡得浅。休养了三日的少年,挑起了守夜的任务。挑着十几人安危的担子,在稍感困乏的时段就调整呼吸,在心里复盘着白皑山庄一役。前五十剑是否有纰漏,那七把飞刀能否一刀毙命,最后一剑是比以前慢了,还是快了。
摇曳的火光如当天的冬阳漫射,面对着白皑庄主。他是第三次对着人类用出右手剑法,前五十剑是左手剑,最后一剑是右手剑。推剑出鞘那一刻,就注定了其中一人的生死。行剑其中,紫电缠绕,剑气横走,雷击桩木。剑锋将至,庄主抽剑那一步仍未踏出。
那一刻,剑音如雷鸣,剑崩如山崩。两件身外物,只剩那张名为《柳家喜宴》的烫金宴帖了。
远处一声连绵的狼嚎打断了少年的思绪,又回到摇曳火光前。两个时辰前曾围着篝火唱着异国歌谣的行商队伍大多睡去。偶有一两中年汉子眯着眼出帐解手,与少年互相用家乡话寒暄几句,少年也一一应答了。唯有头子出帐两次,一次解手,另一次从帐中给少年取出一张皮草,一壶马奶,交到他手上后才回到帐中。
一夜无事,狼妖群冬日夜间多徘徊在靠近月见一脉狩猎。春风还未吹进仙杨,山路也还算好走,一些拦路灌木用南洛的开山刀也能轻易劈开。在白天,少年看清了商队所有人的面容。其中有五人不乏男女老少,衣物行装都要比其余人好上一些,少年也没在意。
习惯于在山中穿行的驮马体力总是要比赶路用的鹿角马要好些,到下个营地为止也就歇息了两次。少年多年混迹于山中,走的多是一些避开狼妖群栖息地的山道。到如今,他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月见山后的桂山。但听外地人说,出了月见一带后,就再也看不到狼妖群了。最多也就是一些个头大些的灰狼。绝没有像成年男子一样大的狼妖。狼妖还有个特点,在眼眸上方,有两抹青色毛发,夜间借着两轮月光发出幽幽蓝色,如两点鬼火穿梭林间。
四日后,商队总算快出山谷。这一袋银币也算赚的轻松,一路走来,盘缠赚的多,花的也多,揭榜的银子多花在购买调养药膳与修补兵器之上。三张悬帖,少年揭的是不情愿的。狼妖本身出没无常,且多为群居,搏杀极耗心神。狼妖本身不像星屑魔物全身是宝,全身除了两抹青眉,四颗犬齿外毫无价值。狼妖群也不会主动袭击人类,死在狼妖血口之下多是进山中采药的脚夫,郎中学徒。但时间一长,狼妖群越发肆虐,狼王的领地越来越大。就连在山腰采药也会被狼妖袭击,才被当地政司提上悬榜。
至于树妖,政司悬榜则是为了其体内的沉香木。树妖的沉香贵重,朝廷大批收购加工再卖给山上宗门,可安神提气。据说修法之人在沉香房内修炼大有裨益,其中以同一种树妖沉香木打造而成的修炼房为最佳。一头成年树妖取其芯,打磨成型也就一米余长。传闻世上最值钱的两间沉香房,一是桃花源的桃木香房,另一是东幽谷的榕木香房。若有出价者,一间能抵半个宸南也不为过。
树妖喜静不喜动,极少伤人。这种吸天地之精的先天灵物长命不长智,树妖每次迁徙不过从一座山腰签到隔壁山腰的路程。短短两山之间竟要花费三月之久,而迁徙的原因无非是原址的阳光不够充足,地下川流不够滋润。更有甚者觉得附近的鸟太吵,花了一年时间迁至城郊,刚扎根不久就被路过的游侠顺手砍掉了。因为树妖喜静不喜动的原因,行事拖沓缓慢,慢慢的连记忆力也衰退了,只凭着天性行事。宸国的香房风气,加上大多数树妖在数次迁徙中失去了配偶。渐渐的,宸国境内树妖越来越少,宸国的沉香木就成了稀缺品。
春风比少年预估来的更要快一些,路面越来越泥泞。雪也融了不少,行商队中有个汉子就被树上的冰锥砸到了脑袋,所幸只是晕乎了一天,说话也有点不利索,并无其他大碍。
少年身上还披着大胡子给的那张毛皮毯子,口中哈着热气。往常的冬天他是不出山的。叔父总会在入冬以前和他进山打好足够过冬的猎物,到市集上用悬榜的赏金买好盐巴粮食,回到桃园熏制或做成腊肉,配上放在地窖的野菜瓜果就算过了冬。桃园里,总不会这么冷。但往后,桃园也一样冷吧。想到这,他再次向南望去。只因他叔父和他说过在南边的大海上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高到只要站到山峰上就能看见,周围还有无数山神,恶蛟,星屑徘徊巡逻,壮观至极。然而他每次站到仙洋最高的自赏亭中向南望去也只能望到无垠的平原与远山。他不知道那座塔长什么样子是否真的存在,他甚至连大海也没见过。估计有一百个湖这么大。他用行山杖在地上画了个小圈,又画了个大圈,点了点头,又继续赶路。
水声越来越大,意味着离月见一带不远了。仙洋与月见的分界处有一条十臂宽的湍流,深2米有余。水源在云上雪顶而发,故被称为天上水。
到了河边已将近日落了,商队中那衣装稍好的五人走出一位蒙面女子,摘下手套探入河水中。在女子手旁的水流形成一个小水涡慢慢附在她手上,如一层无色肠衣在手。少年也算是有见过点世面的人,并不觉得小小控水术有何奇特。绕过险要路段花了不少路程,还要沿河往下走半日才能看到渡桥。夜里山间赶路自然不合适,他用行山杖椿着泥土,想找一块适合扎营的平地。
蒙面女子捧起一把河水,凝成拳大水珠捧在手上。和衣装稍好的其余四人用南洛话交流起来,他们又叫去了商队头子。少年嫌这里的地太软,太湿,本想走远点找一块稍干的空地,却被商队头子叫住。
“小兄弟,过来一下。”
少年走到6人之间,头子指了指地图。
“交货的日子快到了,必须得赶路。”少年皱着眉摇了摇头。
蒙面女子将水珠又化成水衣贴在手上,她用西宸雅言将头子的话重复了一遍。
少年将行山杖立在泥里,意味深长的看了蒙面女子一眼。
“越靠近月见,山路会越难走,晚上又多精怪出没,不能晚上赶路。”
蒙面女子将少年的话又用南洛话重复了一遍,其中一个锦服异乡人夺过行商头子的皮卷地图。五个人聚在一起小声商讨。一声狼嚎从对岸的密林深处传出。叫声封印了喧闹,能听到的只有飒飒摇叶与在山谷回荡的悲惨凄厉。
所有人都望向对岸,一手按在刀柄上蓄势待发。然而狼妖是不会有任何的攻击前兆,它们只会潜伏在你身旁,等你一懈怠,就瞄准你的脖子或脊椎扑身而出,一招致命。少年现在最担心的是狼妖已经将商队视作入侵者,那样的话不单只攀月峰一带,月见山和桂山的狼妖群都会袭击商队,最好的方法就是削弱其中一座山的狼妖,其他山头狼妖群就会疲于争夺领地,商队也能趁机会走出月见。
一声狼嚎过后,并无其他狼妖响应,但这并不意味着能放下戒心。少年始终坚持安营扎寨,最少也要等到天边泛白才能赶路。
春冬行商并不像秋冬一般好走,尤其是崎岖难走的山路。冰雪初融,走在山间险象环生。商队多在年中行商,今年破例接了个大单子才冒险在春冬奔波。就连商队头子也不知道少年的穿山路线,只看商队是在往月见方向走去,一路平安大吉也没说什么。到了这个位置,想要快速到达月见,还是得靠少年领路。最终拍板,到月见之前一天只歇息一次,天边泛白就启程。少年打小就在山中穿行,行山经验老道,脚力自然高于常人。秘传的气息吞吐功法,让他在寒冬中也气息平稳。
入夜前,少年找了块湿润适中的平地。等两轮蓝月高挂,商队才安顿下来。据说出了仙洋和月见后,月亮就再也不是蓝色了而是淡金色,像两个小太阳。这几天他都把黑铁重剑挂在身上,到仙洋客栈前。他到过一次打铁铺,依照惯例铁匠给他记上了一串飞刀、一把重剑。这次他还带来了一个包袱,包袱里装着那柄崩断的“归虹”。
“归虹”是柳家的传剑,江湖传闻柳家老祖原是个盗墓人。冠年之日,需自盗一墓方可出师。柳家老祖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许久,考察多地,最终选在了回马草原。那次活计,没捞到便宜不说,还差点把性命搭进去。最终柳家老祖拿走了一条通体锃亮的精钢,剑型浑然天成,他南下发了财便请一名当地最著名的铁匠做了剑谭剑柄锲在那块精钢上。那条精钢百炼不化,千锤不屈,就连用最好的磨刀石都片不走几抹钢粉。
就连剑断了也化不了,铁匠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打不成的兵器,自觉惭愧。就买了个精细的杨木盒子还给少年。
少年把重剑放在身旁,在火堆旁铺了张毯子,闭目调息。他守上半夜,另外一个南洛汉子守下半夜。
休息得当后,少年执起行山杖在泥地上写字,练字也练剑。仅仅写了二十字,右手已颤抖不止。从仙杨出来后他便没再服药了,想到这他翻开包裹取出一个药瓶。抖搂出来,还有三颗桃红丸子,呼出一口浊气,就着马奶服下一颗,将包袱收拾妥当,就继续调息,等待换班。
晚间,水流不缓,常常撞击河石激起浪花,不时还有几尾游鱼腾跃出水,这一点一滴都收录在少年耳中。在山林谋食,忌气机紊乱,必须对任何细节捕风捉影,才得以察觉躲在暗处的杀机。
又有一尾游鱼扑腾而起,却听不见进水声。一朵泥花溅起,又有汲水窸窣,鼻息起伏。冰锥迸裂间,又似有猛兽探步。少年睁目,右手拾起一根柴火,左手执剑。他走到河边,望向下游,见十多抹幽暗蓝光穿行对岸。他快步回到营中,拍醒行商头子。头子睁开眼见少年执剑而立,吓得开声大喊。少年在他张嘴之际捂住他口鼻,指了指河岸方向。小声说了句“狼妖来了。”便匆匆出帐。
听懂“狼妖”二字,头子才算惊醒。穿起皮袄拿上伴身的弯刀出帐而去,帐外已不见少年身影。他也捡起一根柴火,用南洛官话将商队众人一一唤醒。
少年在林中穿行,往渡桥奔去,身形如燕,过雪处留下一点梅印。远处已有四抹蓝光摸至,少年聚气屏息。两轮蓝月之下,狼妖的轮廓越发清晰,每只大如成年雌虎,狼王双腿站立,两只前爪状若人手,共计十三头狼妖。
湿润的山风很好掩盖了少年身上的气味,他潜伏在狼妖群后头右手提着黑铁重剑谨慎的观察着。
营寨中,众人拾起火把插在营寨周围,缠上裹着南洛驱魔香料的布条拿起各自的开山刀,背靠背盯着暗处。那位会控水术的女子从河中抽出一条银涓缠绕手上。其余四人也各有神通,火法,刀术,暗器,偃师无不得心应手。
狼妖群看见远处星火骤起,渐渐没入树林中。少年停步矗剑而立,闭气龟息。待狼妖群继续行进,他才慢步跟上。
狼王用利爪扒开一条林道,无论多锋利的荆棘也无法划伤他的毛皮。越靠近营寨,狼王就越像一头原始的狼。它四肢着地小心翼翼的匍匐着,双眼盯着摇曳火光,就连两抹青眉也暗淡了几分。
少年知道狼妖准备进攻了。他双手执剑,剑尖侧对最靠近他的那只狼妖。狼王低声嘶吼着,弓身待发。
在山林行走多年,少年总结出了一个经验——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了最好时机,便要花费更多的力气去重新狩猎。
他深吸一口山风,身形如脱弦之失,黑剑斩叶破空。一声嘶嚎,剑已经带着鲜血从狼头中抽出。
少年率先跳出树林,在天下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剑客。在月下,青色劲装束发,流水潺潺,山叶萧萧,剑形身姿超脱潇洒。飘飘少年郎,存乎江湖,只缺了一壶酒一支竹笛一身江湖豪气。
凄厉狼嚎响彻山谷,一袭狼影跃至双月间,紧接着数十点青光从林中扑腾而出。
狼王落地,盯着少年的双眼。那双眸子里没有畏惧,它讨厌这样的眼神。他举起那只长满毛发的手指向少年,比利刃更锋利的指甲在月影下闪着寒光。
狼王身后的狼妖张开血口,蓄势待发。
在南洛国,没人会唾弃战死者。他们认为在争斗中牺牲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死去的勇士将被作为供奉,献给崇高的战争之王。南洛人民喜欢学习与进步,因为供奉需要战争。更强大的力量能带来更多的杀戮。他们外出游学将知识融入战争,偃师术就是从希莱斯学院的死灵术发展而来的。比起希莱斯的操控人体,人偶更难于操控。人偶没有天然的关节接驳,只能用铆接或者齿轮接合,但人偶身上能携带更多武器。历史上最著名的偃师曾经在自己的人偶上装了七种类型不同的武器,一百多把暗器。
面前这个人偶两手执刀,身缠银涓,肩上有一弩弓。箭已离弦,又是一声嘶嚎。
狼王已经失去享受猎杀的耐心,他怒吼一声。双腿发力蹦到少年头上,其他狼妖冲向人偶。
少年来不及躲闪狼王的攻击,半蹲用剑身为盾硬吃狼王一爪。一个火球在黑暗里划过一条轨迹,在战场中央炸开,肢解人偶的狼妖群被火球打散,对着营帐方向怒吼。被山风吹落的火雨在空中慢慢散落,掉落在狼妖群身上的火星一抖擞就剩几缕黑烟。一头狼妖率先冲进黑暗里……
机会与果断是猎户在山中谋生的重要武器。吃下一爪,剑身嗡嗡作响。少年从狼妖的爪中抽出铁剑,侧跳一步以剑锷敲击狼王手臂。未开刃的剑锷对狼王造不成太大伤害,少年只是借以拉开身位。面对无论是身高体型或是力量是他两倍的狼王,他只能从交锋中寻找机会,用剑尖一击制敌。
又是一爪换一剑,这次少年更快。换招过后,少年一个转身掷出一把飞刀。飞刀陷在狼王背脊上,狼王拔出飞刀扔到地上,用指尖沾上一抹血舔了一口,低沉的嘶吼着。他不再站立而行,转而四肢伏地。狼王也更快了,下一交锋黑暗里闪起几点火花。撕裂的伤口让少年更清醒,滴血的左臂让他不能再使用飞刀,狼王的腹部也裂开一道剑痕。
另一场黑暗中的战斗仍在持续着,多条银涓穿梭在敌人之间。趁其不备就凝成一个水球拍击在狼妖身上。一个手持双刀的汉子,姿态洒脱,挥舞着南洛最得意的兵器在狼妖群中起舞。另外两人围绕着控水女子和偃师甩起链刃护阵。失去了人偶的偃师,托着一把弩弓“嗖嗖”的在夜幕下射击,箭无虚发。狼妖群毕竟不是寻常凶兽,几轮攻击下来虽各有损伤,但仍充满战斗意志。
少年那边开始气息不稳,左臂的伤口开裂严重。鲜血染红了他从家中带出来的青色棉袄。狼王脸上,脖子上各有损伤。几轮换招下来狼王都得不到一丝便宜,只是在消耗少年的体力。少年出剑越来越快,每次剑出剑都越发凶险。扬起的尘土,为下一击掀起了帷幕。伴随着一声吼叫,狼王消失在黑暗中。少年循声望去,已不见狼王身影。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地上的阴影越来越大。时来易失,赴机在速。抬头,侧跳,双手执剑拖地转身如飞燕,回头一剑。
剑尖穿透狼王的胸腔,少年扭动剑柄抽出铁剑。狼王哀嚎一声,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往渡桥跑去。狼妖群也闻声而散,两三只窜入林间。其余奔向狼王,低呜着徘徊在狼王身边舔舐着他的伤口。
商队五人各有伤损,看着快速离去的狼妖也没放下戒备。汉子其中一名用链刃的汉子,从腰包里拿出一块蓝光小石,用力一捏便化成头大火球。他举起火球准备掷向狼妖群,被双刀汉子一喝制止。
“狼王死了,我们怎么出山?”控水女子将银涓化成水球,砸在控火汉子手上,水火交融发出滋滋响声。
回到营帐,篝火被点燃了。少年用布条缠着的伤口仍在渗血。偃师手巧,也习得一些医术。偃师劝少年喝酒,以他现在的体力挺不过处理伤口的过程。商队头子笑嘻嘻的递过一壶刚暖好的酒,少年看了一眼商队众人,点了点头接过酒壶。那一晚他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喝醉。那是他除了马血伤寒药之外喝过最难喝的东西。不过今晚是他出山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晚。帐外是一片祥和,胜利的喜悦,战士的歌颂与赞美。账内,一位手巧的医师,一位用控水术清洗伤口的女子,一位侧卧的熟睡的少年。